================= 书名:莫待·空折枝 作者:歌窈窕之章 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370419 章节:共 24 章,最新章节:副线结局 备注: 暮城雨深深,竟是忘年。曰:十年错付,余恨两茫茫。看文案好像有点虐的样子~T_T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冯九岭,阮臻 ┃ 配角:梁携,师暝,周万津,周关然 ┃ 其它:无 ==================   ☆、第 1 章   暮城的雨说来就来,牛毛似的水滴飘飘的,倒不像雨,更像是雾。她本就是座小城,路上行人本就不多,这一下雨,人们便都纷纷打着油纸伞往家里赶,行人匆匆而过,平静的小城倒显得喧嚣起来了。   城角一处是边缘地带,所以来这里的人应是不多,可这时,却见一汉子抱着一小孩火急火燎的就往这边赶,雨也是淘气想凑个热闹,非但没变小反倒是拿出了些黑云压城的架势。   待到你仔细看时,才会发现一间并不起眼的房子上挂着一块匾子。并不占很大的地方,不仔细着点也是瞧不见。读过几年学堂的便可以轻松认出上面的字,端的原来是所医馆。   汉子到了门前就用手扣门,像是使出了几头牛的力气,叮叮当当的声音经过那小巷子时更像是被放大了几倍,显得格外清亮。原是自家的孩子生了高热,谁言寸草心,孩子的父亲也便顾不得什么了,冒着雨也只得前来投医。这阵仗料是睡死的人也该清醒了,可不是,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青年,着一身布衣,只匆匆看了几眼便将两人迎了进去。这青年的脸若说起来还是十分好看的,不过却是有点跛,一走起路来便一瘸一拐的,完全没了气势,让人想要发笑。   这青年大夫将父子俩迎了进去,只看了几眼,便开始开方抓药,那汉子也没表示异议。“怕是受了凉,着了风寒,平时应注意些才好,不然再受了风,可不就是发热头痛这么简单了”。   大夫说完,汉子忙点头称是,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些药你先拿去,若是现在没钱,晚两天也不迟”青年医生冷冷清清的话一说完,那汉子就像是如获特赦一般,千恩万谢之后便将孩子用被子裹好,拿着几小包药便打算向外走,还未跨出门去,却又被拽住。   “刚还告诉过你,不能受风,淋雨也不行”   汉子接过大夫递过来的伞,道了一声谢,便踏门向外走去。   阮臻关紧了门,连窗子也紧紧的关上,一瘸一拐的走到桌旁,沏了一壶茶。自己来这个小城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却还是感到自己对这里如此陌生,或许是漂泊了太久的缘故吧。   自己五年前还不是如此……   这样的天气应是没什么人来投医了吧,阮臻心想,若是还有人来,自己也没有另一把伞再送人了…   屋子空荡荡的,周围也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这不觉让人的思绪飘忽…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阮臻竭力制止自己去想几个月前去看望同门师弟时遇到的一幕幕…   灰蒙蒙的天,地上却是焦黑的一片,只有几根未完全烧完的悬梁能看出这里曾有过一幢草房…   还有两个人住在里面。   现在却是一点都不剩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第 2 章   “玉婵这是怎么了”小公子急切的对着自己的护卫说道,说完便伏下身去摸了摸自己爱马的鬃毛,那毛色黑亮的马只睁大眼睛艰难的嘶鸣了一声便又垂下头去,露出痛苦不堪的样子。   梁携也是急得不行,自己的爱马还未出过如此状况,今儿个不过只是在客栈停驻了一会儿,这怎的就出了这样的事。来来往往的人如织,却始终没有人能够想出什么好法子来,梁携却在这时候又使起了小性子,坐在自己爱马身边也不肯走了。   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得都看起了这有趣的一幕,精壮的护卫也被看的有些尴尬,不由得劝导“皇…黄公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然我们先避开吧”!   梁携还在发愁,就见几匹骏马从远处飞奔而来,不一会儿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带头的人样貌虽算不上多么英俊,但也相貌端正,仪表堂堂,更重要的是,他的周身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如大哥一般的沉稳气质,让人不觉想要靠近他,相信他。   “小兄弟这是怎么了?”   梁携说完爱马的情况,那人就蹲下来查看,又上下摸索,只见他不知在马的颈项一点,又将手伸进去,从里面掏出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梁携这才知,原来是爱马不本分,偷吃了什么东西,他一发力玉婵就被噎住了,后来,冯九岭告诉他之后,梁携才知道那东西原来是土豆。   两人都是爱说话的主,梁携或许是在皇宫待久了的缘故,看什么都十分的新奇,不停和冯九岭讨论路上的见闻,冯九岭也是听着,不时问他几句,二人聊着聊着,就来到了暮城,找了家酒楼,就先住下了。   梁携就打听冯九岭是来干什么的,冯九岭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说道“只不过是来玩乐的,并不想干什么”。   这话正也应了梁携的意,他这旅程正好无聊,有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也是件畅快的事。   二人又开始对弈,棋逢对手,自然是斗志昂扬。直到天黑了,才各自离去。   梁携还是宝贝他的马,于是第二天就带玉婵来医馆看看,可那些须发尽白的大夫一听说是给马看病,就忙摆手道“畜生,不看!”梁携心里嘟囔,要不是这次是他偷跑出来不宜声张,整个医馆也抵不上他的爱马的安危。   梁携又问了些路人,才知道城最东边住着一个青年大夫,不仅医术高明,就连病人也是不挑的,只不过却不是常开张的,不妨去看看。   梁携也对这大夫生出些许好奇,听这些人的意思,这个大夫应是有些本事,不妨去看看。   可到了地方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这大夫医术高明,本以为会是个不错的医馆,可却是东拐西拐才在一个小角落发现一个小小的匾子,模模糊糊可以看出“医馆”两字。后来梁携也才知道,原是这个大夫不仅不挑,病人若跟他哭诉一下,他就不要诊金了,所以才过的如此捉蹴见肘。   打开门,就见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人正背对这他,不时翻翻正在晾晒的草药。直到那青年发觉,向他走来,梁携才发现,这人原来是个瘸的,可惜了。   梁携说明了情况,那青年就围着玉婵转了几圈,朗声道“这马毛色锃亮,好的很!”梁携听到自己爱马无事本该高兴的,可见这人如此年轻,却又不信任。   于是道“听说你医术不错,我最近总是感觉胸口烦闷,那你给我瞧瞧,我这是怎么了,若能治好,诊金双倍”梁携本没这些症状,只当试探。   那青年也听出了这话里的刁难之意,倒也不恼,给他切了切脉,又看了看口舌。梁携与他闲聊了几句,才知他叫阮臻。   阮臻切完脉,严肃的说道“公子怕是有喜了”。梁携听完立时炸了毛,有喜了,有你个脑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喜了。   立马变了脸色,那雷霆之怒也呼之欲出,“庸医胡说八道些什么!”   阮臻也不恼,道“黄公子是不是会有时头痛难耐,尤其是冬天和阴天”   梁携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他是有偏头痛的毛病,还是自娘胎就带出来的,太医也给他灌了不知多少罐子药,也一直不太见效。这大夫能瞧出来,也算有点本事,不过御医都对他这病没个法子,这个乡野大夫又能怎样?   “能瞧出来也不奇怪,不过你说我有喜了,又是怎么个意思?”   阮臻这才慢悠悠的解释道,“我说你有喜了,是说你的病我能治好,这对你不是喜事么”   梁携刚想说,“御医都治不好,你个乡野大夫还想给朕治病…”终究是没说出口,说不定这个乡野大夫真有啥本事,那些太医的偏方不也是从民间得来的么…      ☆、第 3 章   梁携跟冯九岭对弈谈论时便不经意谈到那个瘸腿医生,冯九岭好像很感兴趣,问了不少问题,梁携都一一回答,最后还带了一句“亏了那样好相貌,却是个瘸的,人也有些固执,只给了双倍的诊金,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收”。   冯九岭嘴角勾笑,戏谑的说道“还真是固执,你这一说我倒想到一位故人”   “奥,是么,你那么故人现在何方……说不定还真的是呢,你要不要跟我一同去看看”   “不用了,就算去看了,怕也是徒劳”冯九岭说这话时面上并未有一丝不悦,可梁携还是听出了几许伤感。   “为何?”   “他已经死了”   “…”梁携从未安慰过别人,那肉麻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捉到棋盘上一个子惊呼道“将军!”   冯九岭扶额,自己的棋局不知不觉间早已下成了死局。这臭小子竟然赢了。   梁携也是喜出望外,自己还是第一次赢呢,冯九岭看到他得意忘形,忙警告道“下一次我可不会这么掉以轻心了,你可小心为妙!”   ………   “阮大夫这边请”酒楼里的伙计忙招呼道,那个黄公子的侍卫匆匆忙忙的找到他,说一直高热不退,他因跛脚的缘故,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的,可是那侍从却说的很严重的样子,又是吃了他开的方子,所以他不得不来了。   真的到了,却被气的够呛,那黄公子正生龙活虎的,没有一点“危在旦夕”的样子。阮臻便要起身告辞,却被黄捷的侍从拦住,与那侍从过了几招,却发现那侍从竟是个难得的绝世高手,那黄捷的背景怕也非同寻常。   这人是要干什么,难道他知道自己是鬼道子的徒弟,让自己给他配制什么解药么…阮臻也是摸不着头脑,若是自己以前,也可以和着侍从战上一战,可现在,不仅是腿的关系,就连武功多年不用的缘故,也衰退了好几层。   可那黄公子也不像要为难他的样子,招呼着他要和他对弈。   可这黄公子好像运气并不是太好,接连输了好几局,黄公子嘟着嘴,一脸的不乐意“跟冯大哥下棋是输,跟你下棋也是输,我怎么这么衰”   阮臻心里瞬间闪过一阵难以言说的刺痛,就算是这么多年了,本以为自己的厌恶已经淡了许多,可仅仅听到一个“冯”字,周身还是忍不住的起一层鸡皮疙瘩,呵,原来自己也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刻薄之人罢了……   “如果黄公子只是想找个人消遣的话,那恕在下不能奉陪了”阮臻已没了耐性起身便要走。   梁携刚想劝劝他,就见一人已经走了进来——正是冯九岭。   “冯大哥!”梁携喊到,可并未有人打理,他一瞬间看到了冯九岭眼中闪过的欣喜,和阮臻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和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情。   冯九岭就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了,他的臻儿竟然还活着。   “在下告辞,打扰了”还是阮臻先开了口。他一瘸一拐走的甚为沉重,脸上确是白的吓人。   冯九岭一吧将他拉住“臻……阮臻,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在下并不认识冯门主,门主怕是认错人了”   冷哼一声,认错,五年生死与共的人又怎么会认错。“你既然不认识我,又怎么会知道我是江家楼的门主”   阮臻也才发现自己的话是如此错漏百出。   梁携也乐了,这两个人竟然还真认识,也不枉自己的一场安排。刚想插几句话,就被冯九岭的手下叫住了“黄公子,我们不妨先出去走走”   梁携也是很不情不愿,明明是自己的功劳,为什么要出去的却是自己了,也罢,两个老朋友见面也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就不当这个电灯泡了。   冯九岭的手下一口一个黄公子的叫着,梁携却有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自己这次用了个假名,还真有些别扭。   “哎,我问你,为什么那个小瘸子叫冯大哥门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您还不知道吧,…”跟在冯九岭身边的手下娓娓道来…“我们那已仙逝的夫人可是衮州大族江狄仁的嫡女,江狄仁你可知?也是门主的岳父,在武林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想当年……,这江家在武林上的称呼就是“江家溇”,”   梁携也知道这个衮州大族,原本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大族罢了,却也了解了些在宫里绝对不会知晓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冯大哥”来头竟然还不小。   “那你知道冯大哥和那个小瘸子大夫是怎么回事么?”梁携更关心的显然是这个问题。   “这个么”那个守卫却有些为难,“说来话长了”……      ☆、第 4 章   阮臻坐在一处,也不看他。冯九岭却不同,盯着阮臻的眼神像是从来都没有移开过。   冯九岭真的没想到阮臻竟然还活着,这么多年了,他又是如何过来的……   阮臻微皱着眉,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真的没想到会再次见到冯九岭,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消逝,某些事淡了就忘了,自己又会过上像以前那般逍遥自在的生活。可是当这人真的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自己的那种抑制不住的复杂心情却让他意识到,这个人在自己的心中从未消退啊……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阮臻还跟师傅和几个师弟在山上修行,几乎都见不到几个人。   那时冯九岭就浑身是血的倒在山上石阶旁的过道上,还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将他背了回去,师傅是举世难得的医学奇才,被外人传的也是神乎其神,好像就没有什么病他治不好,没有什么毒他解不了…   治这人这点小伤更不在话下。   这人伤的很重,便留在山上休息,阮臻照顾着他。这人也是个爱说爱吹牛的主,添油加醋的给阮臻讲了许多奇闻异事,将阮臻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阮臻本就见的人过的事少,跟他聊的也很高兴,也越来越喜欢他了。   后来才知这人是个侠客,跟他的师傅学成之后就浪迹江湖,以除暴安良为己任,恶棍没杀几个,惹上的麻烦却不少,这一身伤也是被别人追杀所得,若不是阮臻发现了他,他的小命也怕是没了。   冯九岭伤养好后就要下山了,却是雄心不减,一心也还是要在江湖混出点名堂来。   阮臻真想劝劝他,别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可看那人的样子,怕是说了也是徒劳。   冯九岭走后,阮臻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师傅鬼道子也看出了他的恋恋不舍,知道自己的好徒儿怕是留不住了。   便要他做一个选择,若下山,自己好自珍重,也不要向外人透露这里的位置;若留下,便要将心收回来,不准再想那人和外面的事了。   鬼道子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考虑。   三天后,阮臻就收拾好行囊,向着师傅磕了三个响头,下山了。   鬼道子看着自己徒儿的背影,有些心酸。也罢,也罢,若人在心不在,空留一个躯壳又有何用?   阮臻紧赶慢赶,终于还是见到了冯九岭,见到他的时候冯九岭还在和一群游侠喝着酒,看到他时眼里也满是醉意,有些惊异,但更多的却是欣喜。拉着他一起来喝。   阮臻还是第一次喝酒,那酒喝到嘴里,辣辣的齁嗓子,阮臻勉强喝了两杯就喝不下去了,那群游侠倒也不介意,一群人聊到老晚。   后来便是两人闯荡江湖的事了,多有鸡飞狗跳,迫不得已时还做过许多哭笑不得的事,多是冯九岭惹完事两人一起逃,好在阮臻是鬼道子的徒弟,医术高明,功夫也不低,虽然遭到很多暗算,也都化险为夷。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些名堂。   直到后来冯九岭阴差阳错的救了江家溇的嫡女江疏影,江小姐对冯九岭芳心暗许,冯九岭便与之结了夫妻,阮臻不辞而别……      ☆、副线1   “少爷回来了!”小厮一进门就高兴的喊道,其他人听到这话,脸上也都溢出了笑意,这几天一直准备着等少爷回来,老爷夫人都笑开了眼,赏了不少东西,整个周府都喜气洋洋的。   周万津在这暮城里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早年与江家少爷一起当了举子,本来周老爷还盼着这儿子能当上个大官光宗耀祖,可这货却是个不听话的主,经常出入风月场所沾花惹草,周老爷气的不行,为这事没少让他跪祠堂,为了让他收心,还给他娶了个貌美如花身世也相当的正妻。这货却不长记性,由着性子的我行我素,后来还直接就去徐州拜会当地的大文豪苏启睿去了,周老爷不肯,却也管不了这逆子,只能为他打点好,由着他去了。   其实周老爷也还另有深意,若是津儿能在那里结识些人物,或许还可以改变这孩子不想为官的想法。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周老爷看着眼前这人许久才缓过神来,这人也变化太大了,已由一个意气少年活脱脱褪成了一个儒雅文士,气势也成熟的紧,不再像是以前那般放纵顽劣的纨绔了。   周夫人在一旁抹着眼泪,周万津的正妻王氏也在一旁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周老爷面上虽要保持为人父的庄严,心里其实也想要好好看看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   回来就好,只要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强,什么大官都不重要了,如果津儿还是不想做官也不会再为难他了,只要不再让他们老两口担心……   拜会了父母,周万津就迫不及待的在自己出生长大的周府转了起来,这么多年不见,这里的东西也是越看越顺眼,每个物件的小事也还能在脑子里顺一遍,这才是自己的家啊,客守异乡时也才会更加想念家乡的明月。   家,只有一个。   周万津还打算着跟自己的狐朋狗友聚一聚,便知会了管家,吩咐下去了。   刚走到厨房,就听到里面嘈杂的吵闹声,间杂着还有打人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周万津没多想,脚一抬就跨进去了。   就见一个粗壮的厨娘正在用烧火棍打着一个小孩的屁股,那小孩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衣服,手里死死抓着一块糕点。见到他时也只像只小兽一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厨娘一见周万津,连忙将小孩丢了下来,慌慌张张的向他行了个礼。   那小孩一落地就马上爬了起来逃跑了,顺带还顺走了几块糕点。厨娘心里嘟囔着,明明夫人已经给她娘俩准备了几身新衣服,可这阿娇还给这小兔崽子穿着这平时的一身丧服,还害她在少主子面前出丑,等着一定要告诉夫人,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婊~子.   周万津看在眼里,这小孩子看起来瘦巴巴的,浑身上下也没几块肉,那一身骨头摔在地上甚至连声疼都没喊。   那厨娘看起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撞见,浑身上下也止不住的打哆嗦。   周万津看她这年纪,应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于是吩咐道“快些起来吧!”   那厨娘应了一声,这才爬起来,周万津问道“那是谁的小孩?怎么瘦成那样”   厨娘瞪了他一个牛眼,眼神飘忽不定的答到“老爷,这是大公子,是您的儿子啊…”   周万津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个儿子来了。   厨娘忙提醒他道“少主子还记得燕春楼的阿娇吗?”   阿娇他倒是还记得,是燕春楼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妓,被他赎回来做了小妾,这个孩子是她生的?   “这便是阿娇给主子生的儿子,主子走后大夫才给瞧出来,说已经两个多月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万津这才明白过来。   庶出的孩子,本来地位就比伙计的孩子地位高不了多少,所以也不大受重视,只不过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只不过那孩子的样子,看着也太可怜。没他这个爹在身边,生母又身份卑微,怕是日子过的并不好。   周万津想自己怕要找机会和妻子谈谈这事了。      ☆、副线2   时过境迁,周万津这才发觉,多年不见,就是老友经历的事不同,因着各自重要的事早已不同,倒没什么话可说了。开始只寒暄了几句,问了些他这些年的见闻,又各自说了些自己经历,说说笑笑也到了晚上才算完,周万津有些兴致缺缺,不甚高兴的回到了府里。   本也没喝多少酒,所以只是脸色微红,神智却清醒。   他本打算自己回卧房好好休息,不巧却正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在他的眼前快速飘过。他反正无事,就正好偷偷跟着那孩子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只见那小孩左右环顾,看着没什么人才偷偷摸摸的走进了厨房。周万津心道,定是又来偷糕点吃吧。这孩子真是不成样子,周万津琢磨着要不要给他请个教书先生来。   可见那小孩出来,也没见他手里拿着什么。莫不是错怪他了…周万津更加好奇了。   他跟着小孩七拐八拐的走到了别苑,这里离着正厅十万八千里呢,还真是够远的。   周万津跟着一踏进去就目瞪口呆了,呵!这里可真够破的。本就低矮的屋檐上面的瓦早已掉的七七八八,那墙皮早已看不出什么颜色,屋前的杂草丛中只凌乱的长出几个菜牙,不过长势看起来并不大好,跟这环境倒相称,到处都是无精打采的。   周万津的惊疑便更加精进了几层,周府那么多的家业,总不至于连修缮个屋子的钱都没有。更何况他只不过只有这一个妾罢了。   周万津便走了进去,没想到屋子里的场景与外面相比却是更加不堪。几乎都没有什么东西,伴着幽幽的光,周万津只看到了一张木桌和一方木凳和上面放着的一个茶壶和几个瓷杯。   周万津看向那烛台也知道这小孩刚才从厨房里拿出了些什么——剩的一小截烛台而已。   府里的人会把快要烧完的烛台拿到厨房总来引火,也只有拿那里的东西才不会被发现。   周万津走进一看,一个妇人正躺在那一张窄床上,头上还敷着一块浸了水的方帕。那小孩趴在那妇人身边,像是睡着了。   这应就是阿娇了,虽然多年不见,却是一点样子都没变。她这是怎么了。   周万津试着唤醒她,却是徒劳。一碰她的头,确是烫的吓人。因为烛台实在昏暗的缘故,他刚才并未注重,这时再一看,这阿娇的脸色一看便是病了,头这么烫脸色却白的吓人。   这时那小孩却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盯着他。虽然他尽力的表现得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可周万津还是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凶光。   周万津明白,这小孩知道他能帮他,所以刻意不露出敌意,但他总是凶惯了,所以装乖就装的很不像。   不过他总不能不帮他,毕竟还是他的儿子。于是问道“你娘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话,周万津见这小孩眼中却露出了更多的恨意,那小孩见他眼神也忙将头扭向一边。周万津大概也猜到了,应是他正妻的缘故。   “现在天不早了,估计大夫也不会出诊,那就等明天早上吧”周万津知道这是个好机会,逮逮着这个机会让这小子学会向他服软,让他学会对长辈的敬畏。   转身就要走的样子。   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了袍子。周万津转过身来看着他,那小子却还是撇过头去,一言不发。周万津走也走不动,这小犊子好像使出全身的劲了。   周万津看着那乱糟糟的头发,脸上还脏的像个花猫,软萌的像个包子。就是那股劲儿不知从哪来的,固执的要命。   周万津心软了,他跟个孩子较什么劲儿,孩子还是可以再教的,若是因这事误了一条人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还没开口就听那花猫开口道“救救我娘吧,求求你了…”   他大概是第一次求人,所以自己也意识不到那语气里的怪异。明明是要人可怜,偏偏透着一股子傲劲。   可还是轻易就把周万津降服了。   可是天太晚了,医馆早就关门了,大夫也大多都回家了,周府虽然出了重金,却也不好找大夫,终于找着一位,却还是要把诊金加一倍才肯出诊。   那大夫原以为以周家这样大的家业应该不会在乎这么几个钱。可周万津大概是圣贤书读多了,偏偏是个不服软的主,愣是给拒了。最后还是找到了城角住着的阮臻。   也亏得是找了阮臻。若是别人,连着这么久的高热还是粒米未进,能救过来除非扁鹊下凡。   可阮臻毕竟是名医的徒弟,施了几针竟又将人从地府唤了回来。   阿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儿子,忙摸摸他的头发,眼角隐约带着笑意。   小鬼哭了一会儿竟然也晕过去了。   阮臻只得嘱咐周万津,这孩子身子虚,以后可要注意。他晕过去大概是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   周万津大概也明白了始末,因着阿娇一直病着,又没有大夫来瞧,小鬼就一直担心的守着,怕也许久没休息了。   周万津隐隐觉得,自己的这个父亲做的太不称职……      ☆、第 7 章   梁携作为一国之君,这次会来到这小小的暮城,说来也算是缘分。   这个缘分便是当今辅国公,也就是他的皇叔——梁楼给的。   说到梁楼这个人,在大衍也算是人尽皆知,心狠手辣,城府深沉,闭敛锋芒,精明谋算……能在先帝的眼皮子底下不出一丝差错的活下来就可见这人的本事。甚至在先帝临了时还无奈将梁携托孤给他。   梁携这个同是宫廷里成长出来的后辈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叔父觊觎着皇位,所以想尽了各种方法。   他妄图在朝廷里培植一股势力与之抗衡,也培养了自己的几个心腹,他亲自去见高中的状元以收买这些后起之辈…种种,但没想到的是,一次外族的入侵让他所做的种种皆成了泡影。他不得不妥协,他不能冒着国土沦陷战火绵延的风险…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梁携输的彻底,或许本来就没赢的可能,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斗不过梁楼。   如果他的叔父稀罕这个皇位那就拿去吧,他双手奉上……   可就是这皇位唾手可得的许多机会,打退蛮夷,功高震主;天降大旱,“帝君失德”,甚至只要一场普普通通的宫变……梁楼却没有动手,甚至在天下安定之后将军权,政权…统统归还了梁携,只讨了一块西北小封地,便要“告老还乡”了。   梁携是真的不懂了,难道是他这么多年误解了他的叔父?难道他曾经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梁携真的摸不到头脑。   他不可能那么容易相信!   果然,不久之后他就得到了消息,他的皇叔竟然来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还在镶湖边伐了一片林子,建了个临水的宫殿。   他只能揣度,梁楼或许只想能更加名正言顺的得到皇位…不然来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是个什么意思?他按捺不住,也跟着来到了这里。也依旧一无所获。   他不想这么早就去拜会他的叔父,便打算在这里多留些日子。   他回到客栈的时候冯大哥已经出去了,他大体也能估摸的出来,于是就来到了阮臻的医馆。   在门口就遇到了冯九岭。   梁携看着冯九岭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好笑,在这里干站着有什么用,怎么不进去。   冯九岭一看梁携也来了,倒有些惊异,也未言语。   梁携便要去扣门,冯九岭拦住了他,道“他正在休息”。梁携也明了,原来是因着如此的缘故,不过冯大哥又怎么知道那个瘸腿大夫在休息。   冯九岭也看出了梁携的疑问,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梁携猜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冯大哥也是个光明正大的人,能如此反应……他怕是偷偷跟着那阮臻许久……   梁携感觉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他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梁携也越来越感兴趣了,他从来就不是个省心的主,什么事都想弄个清清楚楚。   梁携是个急性子,平时都是别人等他,他还没等过别人。冯九岭虽面上不悦,梁携还是能看的出,他也是很像见到阮臻的。上前便扣响了门,那铁环扣着狮子的嘴,“吭吭”几声过后,却没有人应。   梁携便又扣了几声,却还是没人应。冯九岭走上前来,从门缝里看去。梁携真想不出,冯大哥也会巴人门缝。   两人都开始有些担心,这样大的声响,就算是睡糊涂了,也早该醒了。   两人刚想闯进去看看,就见阮臻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还是有些恍惚的神色。他的腿不方便,走的也就有些慢了。   梁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冯九岭已经劈开了门闩,冲了进去。还没搞清楚状况,冯九岭在阮臻颈后击了一下,就将他击晕了,随后抱进了屋里。   梁携也跟着走了进去,进去后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从哪飘出来的,待了一会儿就叫人的心智有些恍惚。   冯九岭将阮臻安顿好就走到了窗边,将那一排正在沐浴阳光的奇奇怪怪的小花小草全都暴露在眼底。从中找出一种开着淡紫色的小花的花盆揪了出来,一整盆扔进了水里。   梁携听冯九岭说才知道阮臻是中了这种迷幻花的毒,这种花二十年才开一次花,每次都花期也只有三天的工夫。但人或动物若是闻久了它的味道,轻者嗜睡,重者便会失去神智,自己会做出什么也不知道。这种花只有遇水之后也才会失去药效。   梁携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走进来时会神情恍惚,这种东西竟真的有这么神奇……,他这时再看向阮臻,也可看出他的神情憔悴,明显是中了迷幻花的毒。   梁携从未听别人说过这些奇闻,也是兴致盎然。追着让冯九岭给他讲讲在江湖中遇到的稀奇事。冯九岭看阮臻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于是道“那我就给你讲讲我和…阮兄下山不久之后遇到迷幻花的那次经历吧…”   ………   那时阮臻和冯九岭也是闯荡江湖的新手,便像想大诗仙那样游遍天下,他们便来到了风景秀丽的古滇国。   这古滇国的景致,莫说是中原,就跟江南也有很大不同,那里的树木众多,又十分粗壮,人迹罕至,到处都是望不到边的林场。混混沌沌,万籁俱寂。到了晚上树木遮天蔽日,到处都是黢黑,连月光也透不出来一丝。   阮臻和冯九岭只能拉紧了手才不至于走散。   他们本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的,只不过是看到部落里族长用女人来祭拜河神,冯九岭看不过去打伤了不少人,这才被他们追到了这遮天蔽日的林子里。   那部落里人也不追了,阮臻和冯九岭也知道,这片是人人避而不及的“鬼蜮”,不时还会有“鬼魈”出没,进去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回来的。   天色一黑又冷了不少。两人结伴又不怕所谓的鬼神,所以还庆幸摆脱了追兵。   最大的问题就是辨不清方向。天上的星辰根本看不到,天一黑连道路都辨识不清,他们虽然有司南也无济于事,就只能先点着火等到天亮再行动。不时能听到野兽的吼叫和隐藏在暗处绿色的眼睛,可能是野兽都怕火的缘故,倒没有主动向他们进攻的。   过了一晚他们才知道,原来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猛兽,而是那些数量庞大的虫子,幸亏阮臻早就为两人准备好了驱虫的香囊,才算是躲过一劫。   天亮起来情况就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找不到头绪,好歹司南能派上用场了。   但他们运气好像不是太好,不知是什么缘故,司南往哪拨它就停在哪——确切的说就是不灵了。   他们咒骂了几句,肚子同时唱起了空城计,于是决定先填饱肚子,然后再从长计议。   烤肉的味很容易的就传出好远,更何况野兽的嗅觉本就比人类更加灵敏。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青面獠牙的东西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全身上下像是着了一层坚硬的铠甲,还有嘴上长出的又粗又硬的毛,长长的猪拱子,也算丑的别致。   他们生着的火就被那丑东西给刨秃了。可惜的是,他俩因为饿的缘故,早就没什么力气,不能跟这个只会使用蛮力的鬼东西硬碰硬。   冯九岭的剑是铁匠铺的老板用上好的精钢打炼出来的,削铁如泥,可冯九岭现在却感觉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挥动它。   那野兽丝毫也不休息吃相,狼吞虎咽的,不一会儿一只野鸡就被它撕吧的精光。   它绿豆大的小眼却仍是转个不停,不一会儿就将目光投在了阮臻和冯九岭身上。   他俩同时心道不好!这丑东西不是又打上了他俩的主意了。冯九岭抓起剑和那野豕(猪)对峙。那东西用前爪刨起土来,滴流乱转的小眼不时左右撒摸,好像在考虑到底要攻击哪一个。   似乎是吃透了他俩没力气,还来不及准备,那野豕乎的就向两个人的中间冲来。只不过它的野心太大,反而得不偿失。两个人轻易的一闪,那丑东西就撞到了他们身后的大树上,前面的獠牙也插进了树缝里。   阮臻和冯九岭都大笑不止,只不过还没等他俩笑完,那野兽就发了疯似的咆哮起来,一下就将獠牙从树身里拔了出来,冲着冯九岭就冲了过去。   冯九岭只得逃跑,跑了没几步就爬到了一棵树上。那野猪像得了失心疯,不停的用身体撞树,那棵粗壮的树也被它撞的一颤一颤的。好像认定了冯九岭的肉更好吃。   这鬼东西力气这么大,这棵树真被它撞断也说不定。   冯九岭这时才真有些担心起来了。   阮臻看到冯九岭被追到树上的狼狈样真想好好取笑他一番。可也注重到了他的慌乱,终于施了援,用针刺到了野猪唯一没有庇护的地方——屁…眼里。   他这招学来是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全自己的,没想到第一次却用在了一头畜生身上。   那针上有麻药,那野猪受了药动作终于慢了下来,那力气却还是出奇的大。   这倒轮着阮臻发愁了,也是本,用在人身上的剂量,用在豕身上自然就不够了。   他刚想再发一针,就听到近处灌木丛中有窸窣声响。阮臻回过头一看,心整个都提了起来。      ☆、第 8 章   那近二米的影子就在身后立着,要把头抬起来才能看清。那不是一条蛇,而是一条大蟒,那影子摇摇晃晃的往前移动,离的越近就觉得越瘆人,那明晃晃的盔甲,那凸出的眼球,嘴角还微成了弓状,似笑不笑的,不过没有增加一点慈爱,反而更加吓人了。   阮臻虽然在山上时也见过不少猛兽,但对于南疆这独有的蟒王却闻所未闻,所以不觉也呆住了。   等到那大蟒快要进到跟前时,阮臻才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中的剑。这下可好,冯九岭被野猪缠着还没救下来,他又遇到了巨蟒。   可那巨蟒的身形却摇摇晃晃的走的很慢,按理说就算巨蟒的个头大,移动也不该如此迟缓。   这时阮臻想起师傅说过的话,南疆有一种独有的“迷幻花”,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密林中,它的生长环境又极其苛刻,只有巨蟒的粪便才能使它开花,所以多生长在巨蟒聚集的地方。二十年开一次,一次花期只有三天,它的药性非常强,无论是人和动物都会被它的药性麻痹,从而产生幻觉……   这条巨蟒大概就是中了“迷幻花”的毒,所以才会神志不清。   想到这里,阮臻放下了手中的剑,幸亏他没有轻举妄动,若是真的惹怒了这条失去神智的蟒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阮臻想起了那些族人关于“鬼魈”的描述,行似有百足,上开天眼…不就是这鬼东西么,竟真的被他们遇见了,也亏得他们运气太好,正赶上“迷幻花”的花期。   阮臻将手中的剑冲着还在发狂的野豕刺了过去,正刺中那野兽的屁股,那野兽一吃痛,连忙转过身来追阮臻,阮臻早就预料到了他这一招,连忙趁他不注意就爬上了树。   冯九岭看阮臻爬上来了,连忙给他让了一个树叉,道“原还想你救我,这下好了,咱俩都栽这里了”   那野兽恼怒再加上受了伤变得更加暴躁,更加猛烈的冲撞起了树身。那树虽然看起来很是粗壮,但也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猛烈的撞击,晃动的也更加厉害。   阮臻给了冯九岭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就见一个高耸的东西向这边移开,“妈呀,这是什么鬼东西”冯九岭看到那巨蟒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有点像蛇,可又比蛇大多了,半个身子立起来就比人还高。冯九岭上一刻还觉得野豕是最可怕的,这一刻立马改了主意。   那巨蟒听到了野豕发出的巨大的声响就向这边蠕动,动作却比刚才快了许多。阮臻一看就知道,这事成了。   冯九岭看到那巨蟒却发了一身冷汗,身上的力气像是都没了,牙关还止不住的打颤…阮臻也知道他没见过这种东西,连听或许也没听过,敬畏之情比他就多的多,因此也更加畏惧。   那野猪也终于察觉到了巨蟒的存在,在使劲撞了一下树干后就停了下来。   冯九岭却这一次猛烈的撞击手一矢力,差点掉了下去。阮臻忙跟他坐到一个树叉上,又用手从身后护住了他。   两个人就一同“坐山观虎斗”。   那野豕也是个厉害的主,蛮力很大,一身铁甲,又有獠牙,平时也是少有对手,见到这个巨蟒也不畏惧,用前腿刨刨土,就向那巨蟒冲去。   蟒身一闪很容易就躲过了这次进攻,那野兽便开始横冲直撞,几番未果,却把自己累的够呛。又因为受了伤,这一番动作又流了不少的血。   阮臻和冯九岭在树上也是大气不敢出。   那巨蟒终于发威,左右挑衅着野猪却不正面进攻,那野猪左咬右咬却也怎么也咬不到对手,但力气却明显没有那么大了,时间一久就越来越敷衍。   阮臻和冯九岭就在树上,尽量不引起注意,想等着坐收渔翁之利。肚子却同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冯九岭从满是灰尘的破烂衣服里抓出一个鸡翅膀递给阮臻“吃吧!”刚说完冯九岭的肚子就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阮臻也明白了那野豕为什么追着他不放了。   “你吃吧,我不吃”阮臻答道。   “别跟个小娘们似的,给你你就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冯九岭不耐烦的说完,就把鸡翅膀塞到了阮臻的手里。   “我吃不下去”,阮臻毫不客气的说道。   冯九岭看了一眼早就被蹂…躏的面目全非的鸡翅膀也明白了阮臻的意思,气冲冲的说道“不吃拉倒,我吃肉你吃骨头,饿死你算了”   那野豕这时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早就被那巨蟒缠了起来,看起来就要咽气了。   不一会儿那巨蟒就把野豕整个吞了进去,看的阮臻和冯九岭也是瞠目结舌。   阮臻知道,这巨蟒消化完猎物至少也需要几个时辰的时间,所以两个人要趁着段时间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两个人刚从树上爬下来,就有听到那巨蟒的方向传来了窸窣的声响。   两个人同时警觉起来,向那个方向看去,就又见另一条巨蟒从灌木中钻了出来!   这条巨蟒也比他们刚刚见到的那条小不了多少,蠕动时也一晃一晃的,看来也是中了迷幻花的毒…早该想到的,这一片一定不止一条巨蟒,不然迷幻花也不会顺利的开花。   阮臻没时间跟冯九岭解释,只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冯九岭虽不解,却也乖乖听话了。   阮臻其实在赌,赌那条巨蟒是否发现了他们。   那条巨蟒在同伴面前没有停留片刻,一摇一晃的就向他们的方向蠕动过来。   这时他们若还是纹丝不动,那就真是掩耳盗铃的傻子了,于是就不顾方向的向着前方狂奔起来。   好在那蟒蛇中了毒,蠕动的并不快,可阮臻和冯九岭本就饿着肚子,这一跑起来便更加无力。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都快没了力气,那蟒蛇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这里却跟密林里的情景不同,显的开阔多了,不过也更加不利于隐藏。两人看到前面有一个山洞,没怎么考虑就冲了进去。   那里面有好三个洞口,有一个结了蛛网,应是没有什么野兽经过的,却一般都是死路。还有两个是豁然洞开的,不过却相当危险。哪种都不是一个好选择。不过他们是不可能退回去的,那洞外还有一条巨蟒等着他们,他们的剑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赤手空拳还饿着肚子也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   不过若是能找到出口那就好了。   两个人的肚子叫的更欢,眼睛饿的都快冒出金星了。   冯九岭又将那脏兮兮的鸡翅膀拿了出来,对阮臻说道“给你,吃吧!”   阮臻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吃”,又将那鸡翅膀推到了冯九岭面前。冯九岭馋的咽了一口吐沫,那声音在幽寂的环境中实在是太明显,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却都笑了。   “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冯九岭倒是没说谎,这时候再给他来一篮子的鸡翅膀他也能吃的下去。   两个人胡乱的将那个鸡翅膀分了,也算是吃了一点东西。这时他们又在石头缝里找到了些小虫子,阮臻确定了五毒,两人又将就的吃了些,身上总算回了些力气。   他俩决定探一探这迷宫,好在运气不错,随便选了一个竟真的找到了出口。   可当他们走出来时却发现高兴的太早了,出口外面竟然是悬崖,下面是一条河,看起来很宽阔,水流并不湍急。   冯九岭便想跳下去碰碰运气,阮臻却警告说不可,他们现在身体很虚弱,并不适合冒险,更何况这悬崖看着虽不高,但水里若是有什么暗礁,他们的小命可就呜呼了。   这里毕竟地势高,视野不错,朝他们进来的洞口方向望去竟然就见到那条巨蟒正盘着身子在洞口休息,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这家伙也真是鬼精的很,它们很少能见到人,所以并不知人有多少本事,所以不敢贸然进攻。只需静静侯着,等着猎物耗尽体力的时候,它就可以开餐了。   两人犯了难,如今他们正是进退两难的境地。只能静观其变。   两人退回洞里,这里的气候太过湿冷,就连火折子都很难点着。没办法,两个人只能抱着取暖。   “咱们怕是要死在这儿喽”冯九岭丧气的说道。   “你怕死?”阮臻反问。   “当然不怕,更何况还有我的小臻臻陪着,只不过咱们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阮臻没有答话,在他下山的那天起他早就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无论是生是死,他都没有资格后悔,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纵然心怀天下,奈何命短苦长,我的称霸江湖的梦想啊……”   “嗯”   “可惜,我这么英俊潇洒,连个媳妇都没有,就这样没了,我死不瞑目啊……”   “嗯”   “小臻臻,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生同衾,死同穴”…   “滚”   ………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算是篇新文吧,是个几万字的小短篇,我的另一篇《美人为上》不会坑的,爸爸们放心,更完这篇再更那篇。 就要期末了,祝大家都能取得好成绩吧!   ☆、第 9 章   到了第二天,两个人同时揉揉惺忪的睡眼,其实两个人说好轮流照看情况的,但看眼下情况,不仅有一头随时会攻击他们的巨蟒在守株待兔,这个洞也明显就是会有野物经过的地方,若他们运气不好,在碰上豺狼虎豹什么的猛兽…简直都不敢想!所以一颗心都一直被吊着,可因为实在太累了,最后两个人都睡着了。   他们虽然也才认识几个月,但是已经相当有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的什么。也应该就是我们常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就连醒来的时辰也是片刻不差。   两人一对眼,就朝洞穴的尽头走去,想看看那条恼人的巨蟒到底有了没有。   可令他们失望的是,那条巨蟒仍盘在洞口外的阴影处,它身上的条纹跟这山色形成自然的掩护,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还真够狡猾!   这下他俩一同泄了气,在这样下去他们就是等死的命了……   听到这里,梁携终于忍不住,眼里星光灿灿,好奇问道“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他想了想曾经听过的戏谱自顾自的猜测到“是不是碰巧遇到了什么高人,把你们给救了”   冯九岭只觉得好笑,“高人就算是隐居也不会隐居在“鬼蜮”这种地方吧”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升天的?”梁携实在是迫不及待。   “这个么…”   ………   冯九岭觉得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等死”——这无疑是一种最为窝囊的死发,跟他“大侠”的身份简直格格不入。   阮臻不忍心打击他,你那看着一个鸡翅膀苦大仇深的吃相已经跟大侠无缘了好吧!再说哪有大侠会向他们这么惨的,竟然被一条蛇吓住寸步难行,只能等死……   没错,就是一条大一点的蛇而已…   “我饿了”冯九岭刚说完肚子就配合默契的叫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饿,阮臻白了他一眼。   冯九岭不乐意了,葬身蛇腹好歹也算是不敌对手,但也拼过了,但若是饿死,那算什么事啊…   “我们既然不能冒险跳崖,但用草什么的编段绳子,顺着摸下去总可以吧”冯九岭嘟着嘴,不满的说道。巨蟒现在他们惹不起,总不会自保的法子也没有。   阮臻不置可否,随后又像是在思索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要不是小臻臻不愿意,他早就从悬崖上跳下去了,若是早跳下去,说不定他们就不用一直饿到现在了…冯九岭越想越憋屈,脸都快皱成王八了。   “到底行不行,好歹说句话”冯九岭催促道,若是别人他才不管呢,自己早就下去了。   阮臻也终于妥协,说道“那就先试试吧”   说干就干,这外面倒是长了不少好长的草,他们就一根一根的拔过来。阮臻好歹也编成了麻花辫的形状,而冯九岭就比较简单粗暴了,直接薅过一把,撸吧撸吧,用藤蔓捆结实就算完活了。   过了一会儿就得意起来“小臻臻,你绣花呢,这么慢,你看我”说完显摆似的把自己编的巨大的一根放到阮臻的眼前。粗长倒是粗长,但至于可靠性吗,至少缩水那么一半一半…   阮臻好笑又好气,你确定你这玩意能让你不直接掉水里去,傻玩意过家家呢…但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笑笑。   但这笑在冯九岭眼里就变的有些意味深长了,有事干嘛不直接说出来,藏着掖着的,有什么意思。要这人不是阮臻,他早就够拜拜了。   可是就算这洞口周围的草长的再粗再长,也还是远远不够,至于还差多少吗,用眼睛来估量就是……就是……反正还差好多。   草没了怎么办呢,眼见好不容易就这么成型的计划就要泡汤了么……不甘心,两人都很不甘心。阮臻就想把冯九岭的“粗长”拆开,这样还能省点材料。可冯九岭却根本不让,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劳动成果,凭什么要拆,再加上阮臻刚才那个意味不明的笑………   冯九岭没好气的说“我有个办法”,说完就盯着阮臻,盯的他毛骨悚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冯九岭就把他扑倒了,然后开始扯他的衣服,阮臻一时气闷,都这么久没吃像样的东西了,还有力气扑倒别人…   阮臻连忙反击,但他们的衣服在路上本就挂划的支离破碎,所以冯九岭还是轻易的就扯了下来。阮臻脸色微红道“你干什么!”   冯九岭见他真生气了,也不闹了。忙说“反正都破的差不多了,不如编个绳子,我们也好快点脱困”   阮臻当真是被他的想象力折服了,且不说他们的衣服早就破成这样没有什么弹性,就算能用又能编几段绳子,况且这林中虫蚁甚多,没了衣服简直无法想象…   冯九岭却丝毫不在意,“反正都是以后的事了,先保命要紧”   他们还在怄气就听见一阵似鸟的鸣叫,他们开始还没在意,见那雄翅翱展,坚定威严,个头很大,绝对不是一般的鸟,应是不多见的猛禽。   令他们在意的是,那守在门口的巨蟒似乎有所惊扰,好像害怕似的将自己藏到更深处的草木中。   冯九岭和阮臻也赶忙进洞,因为捕食的鸟类视力绝不是盖的,等到那东西飞进了才看清楚,竟是一只金雕。   这雕比他们见过的可大的多,羽翅轻启间敏锐凶猛,穿过重重雾霭,俯瞰苍茫,更有一番嗜血的霸气。   那金雕慢慢靠近,再他们不远处落下,阮臻和冯九岭也知道它是为什么来的了,蛇和雕是天敌,这下他们可有救了…   可那条巨蟒也不是吃素的,见伪装不过去也做出了积极应战的姿势,它将身体整个都立了起来,好使自己显的更加霸气些。敌进我退,金雕不停的试探,巨蟒也不停的反击,每走一步都死死的盯着对方的动作,毕竟是一场有关生死的决斗,双方都不敢掉以轻心。   巨蟒的毒已经解了,这下两人也看清了它的真实战力,巨蟒的身形竟移动的如此之快,它只站起半个身子那高度也是无敌。凶悍程度简直令他们错愕,幸亏他们没有强行突围,否则现在早已成为一具白骨了。不对,说不定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金雕虽强悍,但也不敢冒泡进攻。若是真被这个蟒王缠住,那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它只能东一爪西一爪的袭击着巨蟒,转眼间就抓破了好几道蛇皮。它自然不会知道不远处还有两个陌生人类在给它默默加油…   金雕东一爪西一爪的很不合章法,自然对巨蟒也很是不利。它一个不注意,金雕的嘴就伸了过来,迅速的啄掉了它的一只眼睛,那速度可真不是盖的…这时,巨蟒落败已现。   阮臻和冯九岭自然也是乐开了,雕哥干的太棒了!ε(> <) з   金雕一个俯冲迅速就飞上了天,爪中还爪着巨蟒。巨蟒的两只眼睛这时已经都瞎了,不过还是丝毫没放弃的缠绕挣扎着……之后,金雕的身影就越来越远,直到淡出了视线。   梁携听的入神,这时冯九岭却停了,因为阮臻在幻觉中好像想到了什么,竟然落下了两滴泪。   冯九岭叫了他两声,人却是仍旧没醒来。   梁携本还想听冯九岭继续讲故事的,可冯九岭却好像没心情讲了,只照看着阮臻。   中间那一段他是省去了的,倒不是他在乎自己“形象覆灭”的问题,而是这段记忆,如今的他只想留在心里。      ☆、第 10 章   阮臻醒来已是两天之后的事了,他醒来的时候坐在他床边的人就是冯九岭。他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怎么在这?”   冯九岭并没有忙着解释,只把他削好的梨片送到阮臻面前。阮臻有个习惯,起来以后喜欢先吃个梨,而且还不是跟冯九岭一般的拿来就啃,而是削好皮然后再整整齐齐的削成片,冯九岭开始的时候还嫌他矫情,后来也就习惯了。   五年了,他这个习惯冯九岭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他却没什么感动,刚想说句什么,冯九岭就道“你等着”,然后就出去了。   进来的时候就端着一碗什么,一看竟然是莲叶粥。这玩意阮臻做过,虽说不上多好但也说的过去。至于冯九岭么……不怕被毒死还是可以尝试一下。   不过这次好像并没有那么失败,最起码样子上还能瞧的过去,但阮臻因为心理阴影的问题,还是不敢吃的。   冯九岭看阮臻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心里有些难过,“我前些日子日日下厨,做的菜也没那么难吃了”   日日下厨?果然有夫人教导就是不同,不再像以前那般糙了……   冯九岭自然也不知阮臻心里想的什么,见他终于动了手吃了一口,心里的不悦也一扫而光。   “不错,好吃”阮臻也惊叹。   难得被夸了一次,冯九岭瞬时感觉刚才那种冷静的距离感被缩小了。“当然了,我特意为你做的”过程中还糊了一次,不过不说也罢……   冯九岭倒没感觉自己这么无端献殷勤有什么不好的。反而感觉如果这样和阮臻的关系就能回到从前,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不过距离缩小了也不是说没有。粥还没喝完,阮臻就一本正经脸道“冯门主,请回吧!”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我又会生冯门主哪门子的气,反而要感谢你救了我呢”语气里客气无比,却也是冷漠无比。   冯九岭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觉得抽哒哒的有些疼。   真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也会变得如此生疏.游离而又漠然…   只不过种下树苗容易,抽根扒皮就难了,更何况已根深蒂固。早就理不清也抽不出了,强硬铲除反而会使他的根越扎越深。   这种痛大概就像把参天大树从土壤中强硬□□时的那种感觉吧……   “你怎么要养这种东西,多危险”语气里的责备和幽怨可见一斑。冯九岭知道迷幻花的药效大,但绝不是什么好东西,阮臻竟然就养在身边。   “这种花药效大,若能制成麻沸散一般的药物,病人也就少了许多痛苦”阮臻这样说完云淡风轻,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麻沸散,冯九岭也知道的,就是在大夫进行外科手术时的麻痹剂,不过早已失传了,阮臻的这种想法倒没错,迷幻花有些时候真像麻沸散一般能让人忘却短暂的痛苦。   但那不能以人的性命为实验。   以前的冯九岭或许会觉得冒险没什么,但现在的他自己真遇到性命不保的时候,也会害怕恐惧…   现在的阮臻跟他早已划清界限,对他的态度也疏离的如路人一般,他是没有理由来劝阻他的,但迷幻花早就被他毁了,阮臻若再想找到也是难了…   当阮臻意识到自己的成果被毁于一旦的时候,大概是气的,无论冯九岭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像没见到一般,冷漠不语,这样的态度,惩罚的不是冯九岭,而是他自己。   冯九岭却也没放弃,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越战越勇,无论刮风下雨每天都来他的医馆找他。无论阮臻是不是跟他说话,是不是鄙夷的看他。   冯九岭就看着那张冷漠的脸,在不注意他的时候,对着自己的病人,有时还会笑笑。   不过那也是短暂,只要他的眼神一接触到冯九岭,就像看到了蚂蚁蛆虫般迅速闪开。   呵呵,冯九岭宽慰的想,最起码没有赶他出去,如此已经甚好甚好。   冯九岭看那个细瘦如猴的男人几天之中竟已来过三次了,每次都拿了药,却没有付诊金。冯九岭也终于知道阮臻为什么会连个像样的医馆也没有了,凭他的医术,在哪立足也不成问题。   来的病人看到冯九岭这威严的高大男人起初也不适应,毕竟他还带着刀,一股子杀伐之气。但看阮臻对他不冷不热他也不生气,反而脾气很好的哄小孩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天那个男人又来了,冯九岭也看出阮臻不悦和敷衍的神色,这人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冯九岭看他那猥琐的眼神看向阮臻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那人故意在接过药时蹭了蹭阮臻的手时,冯九岭终于没忍住。一脚就把他踢翻在在地,顺便把他的两只胳膊都卸了下来。那人痛的嗷嗷直叫,眼神也像是祈求似的看向阮臻。   阮臻敷衍似的说了声,“胡闹什么”,却不制止,那人的祈求也渐渐变成了恨意。其实阮臻没给他加上两脚已经是很仁慈了。   冯九岭也是非常有经验,打的地方也非常有讲究,当时疼的死去活来,过后却看起来并不重,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冯九岭不经意瞥向阮臻,却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一瞬间,仿佛又找回了以前的默契……   不过也只是一瞬,阮臻迅速的别过了脸去。   冯九岭勉强给那人接好了手臂,那人就急急忙忙的跪了下来,嘴里直喊“大爷饶命!…”   冯九岭原只想说一个“滚”字,想想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以后再来知道是什么下场!”   冯九岭和阮臻大概都想他会马上屁滚尿流的走了,可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人脸皮的厚度“大爷饶命,我也不想再三叨扰,只不过小女的病一直不见好,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等我有了钱,我一定立马把诊金付清!”说的那是一个“情真意切”,甚至眼泪都出来了。   呵呵,冯九岭冷笑两声,道“你这样的人也配自称为父,你用你女儿的药换钱去赌,还好意思在这恬不知耻的说“爱女心切”…”冯九岭不想去恶意揣测别人,但这样的赌徒,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一直故意拖着,他女儿的病才老好不了。   那人见被揭穿也无话可说,正想溜走,这一幕就正好被刚进来的聂大嫂看见了,这里的居民都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所以都很熟悉,那瘦猴见到自己的这幅德行被熟人看见了,更是怒从中来,爬起来就慌里慌张的逃了。   夜里,阮臻躺在床上,闻了一口佩戴的香囊,顿觉一阵轻快,如出生飞天一般的快乐……   阮臻有迷幻花的种子,又用了一种山门中独有的“秘法”,将二十年的生长期期足足缩短到了一年,花期也延长到了五日。   试药危险,制药同样危险,一个不小心便会阴差阳错,解药没制好却制成了□□。“天堂散”便是这样偶然间制成了,那种感觉如毒品一般,试过了便很难戒除…   这种东西除阮臻之外并无他人知晓,他也没打算把这种东西让别人知道。虽然这种东西除了使用后会有头晕之外并无其他作用。   阮臻在这里也住了这么久,什么流氓无赖没见过,不过被他打几次也就都老实了。今天这人会调戏他,大概也是因为他最近频繁使用“天堂散”的缘故…   阮臻昏昏沉沉的就快要睡着了,这种感觉快乐又痛苦,他又梦到了那个场景……   …   阮臻和冯九岭翻过了一个山头,他们爬过的山头那么多,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简直太美了!   往下看去,就是一片一片的花海嵌在山谷之中。各色各样,斗艳争奇,还有彩蝶在其中飞舞,那情景真是美不胜收!   他们的眼下就是一片丈菊,黄灿灿的一片,全都冲着太阳抬起了头,那气势就像整装待发的雄师一般,在太阳的照耀下更是熠熠生辉。   阮臻和冯九岭一时都呆住了…   冯九岭立马就像一只松绑了的狗子一样的冲了下去…   阮臻跟着也冲了下去…   他们跑了很久,就连赶路的疲惫也都烟消云散…   “小臻臻,你说我们一直这样该多好!”   “一直这样?”   “是啊,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冯九岭也终于过了那阵兴奋,“呼”的停了下来,阮臻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阮臻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和平日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太阳的缘故,闪的亮晶晶的。   “…也不用担心江湖的险恶,种种花,养养鱼什么的,多好…”   “种花养鱼?”   “就我们两个人,闲的时候还能晒晒太阳,练练剑谱…”   “就我们两个人…”阮臻小声默默的念了一遍,这时冯九岭早就转过了身,不知从哪采来一支野花,插在了阮臻的头发上。   “嗯,还挺是那么回事的”   阮臻忙拍掉,“冯!九!岭!”   “哎吆,大爷饶命!”…“小臻臻,别打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 .? . `)有人评论吗   ☆、第 11 章   不知是不是临近年末的缘故,暮城的人突然多了不少,有走南闯北的客商,还有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   只要闯荡江湖的人都知道,四年一度的募联大会就要开始了,而暮城正处在交界之地,人自然也不少。不少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人,随意走在街上就能看到各色各样的人,有的身穿束甲,腰挎宝剑;有的翩翩白衣,凛然谦谦君子;还有的风姿绰约,面敷白纱,一定就是些貌美道姑了……   说到募联大会,自然不能不提起四大门派,分别是幻影城,天星谭,江家楼和统道派。世间一物降一物,有正必有邪,那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邪教就是逍遥门了。听闻他们以人血来增进功力,还会到处抓小孩子来祭天,在加上擅长奇技淫巧,正统门派需要几十年的修炼才能学有所成,而逍遥门的人不惜损阳寿来修炼邪术,几个月的功力增长就抵得上别人几年的,自然不能为别人所容。   所以他们十多年前各派曾发动过一场围剿逍遥门的联合行动,那时的逍遥门还叫‘鬼门’,那时也不是只有四大门派,而是有五大门派,分别是逍遥城,天星谭,江家楼,统道派和潮汐山。只可惜这场动摇了半个武林的围剿活动因逍遥城的叛徒出卖而以失败惨烈收场。   逍遥城也由第一大派变成江湖人人唾弃的过街之鼠,其中有不少信徒投靠了鬼门,留下的一支也改叫"幻影城"了,潮汐山的弟子本就少,在那场浩劫中长老掌门悉数被杀被抓弟子自裁身亡,所剩者寥寥,不久就衰落下去……从此武林人人自危,说起"鬼门"人人宛若见之恶虎,还叫"逍遥门"。   那次大战的情景不只是"惨烈"二字可以概括的了的。那情形,怕也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能知晓。   人多了,就难免会有些鱼目混杂,不少朝蝇幕蚊也混迹其中,伺机而动。   梁携已在暮城住了许久,却还是未见梁楼的任何动静,真叫人摸不着头脑,梁楼也未采取任何行动,好像并不知他到暮城一般。   若是时日太久,他也要回去了。不过未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就连他亲自到了,他的好皇叔都未露出任何马脚真着实让他不甘心。   梁携这样想着就被突然从巷子里冒出的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小兄弟,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有大富大贵之相,不如借哥几个些钱花花怎样?"为首的人对着梁携个他的护卫说道。   梁携却好像没看到他们几个一般,径直就在几人面前走了过去。   那几个强盗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面不改色的"肥羊",一时都愣住了。   其中一个身形瘦长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格老子,老大,他竟然看不起我们!"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抓住,一看他就肥的流油"被称作老大的强盗招呼道,可是那几个虾兵蟹将被梁携的气势镇住了,一个个都不想做第一个,那老大一脚踹在他屁股后的人身上"给我上啊!怂货!"紧接着几个人便向饿虎扑食似的冲过来。   用不着梁携亲自动手,他的护卫很轻松的就将几个人打翻在地。几个人疼得呜哇乱叫。梁携真不想在这些酒囊饭袋上浪费时间。   那几个人也知道小看了这人,打又打不过,于是跪在梁携面前哀求道"公子,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的老母正卧病在床,作为儿子我不能袖手旁观才出此下策,公子念在我们初犯,赏我们些银子吧,公子也不缺那点银子……"   那人抓住梁携的长衫,那群人就像群苍蝇一般,赶也赶不走。梁携厌恶的皱了皱眉,他的护卫就掏出几锭碎银丢了过去,那几个人就像饿虎扑食般冲到银子面前。   梁携本以为摆脱了纠缠,谁知那几个人却出其不意的用了暗器,他的护卫就被伤到了,那暗器上应是淬了□□,万中挑一的御前侍卫就这样在群小混混的眼皮子底下倒了下来。原来他们刚才的表现只是为了让梁携放松警惕。   大概他们被梁携外表迷惑,以为梁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们并没有对梁携用暗器。   为首的强盗头子格格怪笑着,刚才下跪乞怜的也是他。   "格老子的,这么点钱就像打发兄弟几个,以为我们是叫花子"说着就向梁携袭来。   "公子快跑!"不知何时,梁携的贴身护卫已经站了起来,他将中毒的那条左臂封住,毒性暂时得以控制。   他的护卫轻易不示剑,一示剑就是要见血的。   "吆,中了我们玉娇龙五侠的毒竟然还能站起来,你还是第一个"   剑锋出鞘,亮澄澄的有些晃眼,"五侠?就你们这身手也配称侠"护卫转过头对梁携吩咐道"为保万无一失公子还是快些走吧!"   "那,你……"梁携这才发现他竟然连这个护卫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这也不奇怪,他身边的人一向都是由他的皇叔指定的,他自然对这些人喜欢不起来,更别提信任了。   可是就他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么……   "那你保重!"梁携本可以不说什么的,因为这本来就是护卫恶职责所在。   可他……   他本来就是玉娇龙的目标,怎会让他轻易脱逃。不一会儿几人就扑了上来。   梁携别的功夫也就一般般,但逃跑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好。不一会儿就逃的的不见人影。   到了客栈,正巧碰到冯九岭,说明情况之后两人就来到了事发地,可是早就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地上的血迹,看起来像是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撕斗。   梁携隐隐有些担心,那些强盗的功夫并不是他一开始看到的那么弱,而且还会使用暗器,他的护卫又受了伤,更何况还是以一敌五。   梁携这次出来特意未声张,带的人也不多,为了不引人注意平时也只有一个护卫跟着,这下好了,护卫也丢了。他不想用紧急时刻才使用的信号弹,更不想找地方官府,毕竟只是遇到几个强盗而已……   梁携正考虑着,就见有人推门进来,来着正是自己的护卫。难死受了很重的伤,被旁边一人搀扶着。那是谁?   来人身材并不十分高大,跟梁携相比也高不了多少,不过气势却丝毫不弱,紧抿着唇,但那稚气的脸却令人生不起敬畏来。   梁携赶忙迎了上去,他的护卫看到他忙道"公子,是这位小哥帮了我,带我回来的!"护卫一脸感激的看了一眼身边这人。那人也忙回了一个笑。   梁携嘴角一紧,令人很难注意的抽搐了一下,这人是谁!   "小哥,你一定也累坏了吧,真是谢谢你了"说完就将自己的护卫"抢"了过来。   "唉,皇~公子!"护卫显然吓了一跳,主子这是怎么了。平时的梁携显然是十分冷漠的,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冷漠的近乎冷血,似乎就没见过他关心过什么人。   梁携看到自己护卫的伤口下了一跳,那中暗器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已有溃烂的情势。伤的着实不轻。   梁携瞥了一眼那人,道"小哥怎么称呼?"   那人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的嗤笑一声,答"敝人师暝"   "那我真是要这些师大侠了,救了我的家臣"   "我只是刚好经过而已,见王兄弟功夫了得,搭了一把手而已"   王兄弟?听着这有些陌生的称谓,梁携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护卫姓王啊!   "不过黄公子若是真把王兄弟放在心上,就不应该独自开溜,置他的生死于不顾"   师暝刚说完,梁携的脸便有些难看,他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轻慢侮辱。刚想反唇相讥,就听师暝又道"王兄弟受了重伤,还是快些请个大夫来,他中的毒叫五福散,是玉娇龙五盗特制的□□,毒性不仅强,而且若是晚了,王兄弟的性命不保啊!"   梁携听完这话,也顾不得跟这个师暝瞎耗了,带着人就向阮臻的医馆奔去,他觉得,在这个地方怕是只有阮臻才能救得了……他的护卫。   阮臻看到伤口也是一脸愁容。   "怎么样?他伤的重不重"   "这条胳膊以后怕是要废了"阮臻也没有丝毫掩饰,开门见山的说道"以我的医术,也只能保住他的命,但这条中了毒的左臂怕是保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施针保住这条左臂,但这条手臂会永远失去知觉,只能做个摆设"   听到这话护卫没什么表示,反倒是主子,目瞪口呆,张开的瞳孔像是根本没办法收放自如了。   阮臻终于施完了针,屋子里只剩下梁携和他的护卫两个人。   "属下办事不力,任凭公子责罚"护卫施礼跪在地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神情,因他只有一只手臂能动所以这副姿态就显得格外滑稽,幸亏陛下没什么事,不然够他死一万次了   "你错在哪了?"冷峻的声音传来,跪在地上的人也紧张的发抖。   "若不是属下放松警惕,也不会给贼人可乘之机,让公子处于危险境地"跪在地上的人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以为他保护了陛下,也不过是失察之罪,但现在看来,他的小命怕是不保。   也对,陛下原本就对他们心存忌惮,梁王爷离京后,就更加无所顾忌,护卫越想越慌也觉得冤枉,他连辅国公的面都没见过,如今却是要替他背这好大一口黑锅了,委屈。   "你姓王,叫什么?"   护卫一脸雾水,问他的名字?也对,以后若是提到这件事   ……#年#月,御前护卫王##护驾不力,赐死……   "师傅说我的名字不太吉利,还是少提为妙"护卫答完就觉不妙,他这是不是属于抗旨不尊了。冤枉啊,冤枉≥﹏≤……   梁携这时却难得莞尔,"你说便是了,恕你无罪"←_←这个表情什么意思……   "谢陛下!属~属下……属下本命叫~王铁牛!"王铁牛说完,不敢看梁携。   "(ー_ー)!!铁,铁牛~"师傅果然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坏了,一直没写,打算开篇不虐的新文,一直在存稿(づ ●─● )づ(⊙o⊙)!   ☆、第 12 章   王铁牛却不知梁携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就好像被蜜蜂蛰到一般,心里暗叫不好,自己的名字果然不吉利,陛下真的生气了。   过了好久(在铁牛心中),梁携才挥手让他起身,"我既然废了左臂,那就没法担当保护公子的重任了,我马上飞哥传书派新的侍卫来保护公子安全"   铁牛说完,眼巴巴的等着梁携答应,说实话,陪在皇帝身边护驾真的是个高危职业。   "先不必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往都城传信,你左臂废了,不还有右臂么,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用剑的是右臂"梁携不紧不慢的说完,低沉的语气让他的语气好像经过了慎重考虑。   "是,属下遵命"王铁牛答到,陛下这是怎么了,无论怎么想,都不应该把他这个残废留下吧,到底有什么用意。   铁牛心道:虽然想到过伴君如伴虎,但真没想到会这么倒霉,一条左臂废了不说,还要整天担心生死…   梁携回到客栈本想好好休息休息,可却见那不速之客竟还在用他的雕漆红釉银杯喝茶。   "不知施公子还在在下的卧房静坐,所谓何事啊"语者不善。   师暝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香茗道~ "我想跟黄公子谈一桩买卖"   "嗯~师公子不妨直言"   "若是我没说错的话,王兄弟的左臂应是废了,不如我用我的一位手下来跟黄公子交换王兄弟如何,我保证,我的这位手下的功夫绝对在王兄弟之上,而且绝对忠心无二……"   梁携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哪有人只见过一面就要跟别人换人的,定不会安什么好心。   "恕在下难从命,师公子请便吧,在下要休息了"这语气就差没有赶人了。若不是他的护卫现在有伤,绝对能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揍得满地找牙。   "黄公子既然无意,那这单生意作罢"师暝有些惋惜的说道,"只不过现在的客栈都满了,我找个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住处,只能在黄公子这里将就一宿了"。   梁携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霸占他的房间。   "今天天色不早了,黄公子还是快些去找住处吧,若是晚了,怕更难了"   梁携刚想把这人赶出去就见王铁牛露出无奈的神色"公子,师公子为了帮我也受了伤,不如今晚就先将客栈的房间让给他吧"   梁携虽然及其不情愿,但既然自己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就去找冯九岭,可是冯九岭并没在他的房间里,问他的属下才知道原来是去酒楼买醉了。   梁携一直等着,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冯九岭才回来,而且好像喝了很多酒。   "冯大哥,我有一事相求"梁携本来也细细想过,冯九岭是江湖中人,一定会有办法的。再不济就霸占这个屋子,总不能赶他走吧。梁携在宫里别的不知道,看人总还是准的。   听完他的话,冯九岭并未言语,也没什么表示。   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到道"黄兄,如今暮城仅有的这几家客栈都人满为患,且大多都是些江湖人士,还是少招惹为好,不过你若是实在没有地方住,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   听完冯九岭的话,梁携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去不去,住个酒楼也就罢了,小瘸子大夫的医馆那么寒酸,打死也不去!   梁携心里的否定之言还没来的及说出来,就听王铁牛又到"两位大人就先别在这里私相授受了,阮大夫可还没答应你们呢"   当即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当事人还没同意呢,他们俩在这里争论个什么劲啊……   王铁牛找了几个人带着黄公子的上等蜀锦,玉面银杯等一应用品就来到了阮臻"寒酸"的医馆。   阮臻见到他们时也是一脸不解,不过梁携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芊芊玉手一指,就见有几个人抬过来两个大箱子,其中有各色缎子的衣服,上面用各种复杂的刺绣工艺绣着各种各样的暗纹,只有浮光闪动时才显示出流光溢彩的奢靡之气,还有象牙为扇骨的折扇,好好的一页扇面却被绘上了两个墨团,不过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算了,那雕花的大木箱里竟然还有数方华而不实的砚台,毛笔,宣纸……   两个青年不知从哪搬来了一方重木雕花椅子,刚一落地,梁携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坐在了上面,随后长舒一口气。指挥着伙计们忙里忙外,将他的东西依次摆开,大有鸠占鹊巢之势。   说明来意后,阮臻倒没因着他的无礼有什么为难,特意将医馆前厅的那间屋子让给了他,梁携虽然抱怨了几句床太硬太潮,但也觉得比在客栈时清净多了。   "黄公子,你那折扇上为什么画了两团黑墨?"阮臻问道。   "我那是画的麻雀!"   ……   ……   床虽然硬,但垫上那狐皮大氅就舒服多了,因着没有人打扰的缘故,梁携睡到太阳高照才起来。他走到院子时阮臻正在给那些奇奇怪怪的花草浇水。   梁携对阮臻那养的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很感兴趣,阮臻是大夫,那他养的这些东西自然就是药材了。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丑"梁携指着一丛植物惊奇恶问道"这是什么草? "可真丑……   "这是鬼针草,可疏散肝热"   "那这个呢?"   "这是夏枯草,应节令而生,能和血,引阳入阴而治疗失眠。味咸,能软坚散积。无毒。"   "那这个奇形怪状的是?"   "那是荨麻,药书或言有毒、或言小毒、或言大毒、或言剧毒。可治疗小儿风咳,风火牙痛,云其根治疗荨麻疹有奇效。"   ……   两人还没交谈多久,就见一玉面小生走了进来。好巧不巧,来人竟是师暝。   梁携语气不善的盘问道"你怎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好巧,黄公子也在这里。我是来找神医来瞧瞧我受的伤是否有碍"师暝说道,就看向阮臻,不明意味的嘴角微扬。   "想必这位就是鬼道子的高徒阮神医了吧"   阮臻正在浇水的手一颤,那壶里的水就溅到了梁携的袍子上。梁携赶忙躲开。   这么多年,阮臻再一次听到了他这个陌生的身份。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是鬼道子的徒弟,自打他下山之后,他就从来没向别人提起过。   "这位公子,里面请"阮臻说完就见师暝走了进去,梁携也跟着又了进去。   师暝的伤并不严重,给他开完药,师暝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在前厅座了下来。   不知为何,今日竟连一个来打扰的人都没有,阮臻和师暝都一言不发的坐着,梁携觉得无趣,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阮臻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既然这个人——"梁携不满的看了一眼扰他清净的师暝"说你是什么神医的徒弟,那你知道这世间最毒的□□是什么吗?"   "这世间最毒的□□……"若真的说起来,应当就是痴男怨女的多情了吧……阮臻轻笑道"这世上有很多□□,人吃了就会当场毙命,但这些只不过是死,却让人感觉不到痛苦,自然算不得是最毒的□□"   "真正的□□应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对,只有那种无可挽回才是最毒的□□。所以我觉得,最毒的□□不过"傀蛊"了。"   "这种□□有什么特别之处?"梁携还是不明白。   哈~噗嗤~~师暝忍不住的笑了出来,"黄公子竟然连傀蛊都不知道,当真是~~哈哈~~"师暝笑的都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好笑的,不知道□□的名字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梁携不满的嘟囔道,"那这种□□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师暝友情替阮臻解释了起来,"那你知道"逍遥门"么"?   "——不知道"   "罢了罢了,黄公子看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人啊~"   师暝替阮臻解释道,"傀蛊就是逍遥门的一种秘制□□,人服了后少则几月,多则十年,□□会慢慢蚕食人的身体,直到变成一个彻底的傀儡~"   师暝啜了一口茶,意犹未尽的说道"更重要的是,这种□□药性发作时,就会让人想起最痛苦的记忆,这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梁携呆愣片刻,转向阮臻问道,"这种□□~难道就没有解药"听师暝一讲,这□□的确是太可怕了~   "无可解,只要中了毒,这种□□就无可解,无论是一天还是十年"阮臻答道   他难道说中了毒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自己变成傀儡的那一天,那该是多么可怕,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对命运的恐惧和对以往黑色记忆的追悔中,不愧是"万毒之王"。   "除非……"   "除非找到师傅在闭关时偶然炼成的丹药"清酌",但唯一的两粒丹药在二十多年就被人所盗,不知所踪。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师傅也再也炼不出"清酌"了。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也没有一点消息,说不定那两颗丹药也是都已经毁了~   ——所以说还是无可解。"阮臻说完,气氛顿时沉闷。   梁携抱怨似的说道"白说了这么多"。   果然是"万毒之王"!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人物终于上线了ヽ(*′з`*)?   ☆、第 13 章      三人正聊的热络,就见一人走了进来,原来是冯九岭,梁携立刻迎了上去,道"冯大哥,这就是那个霸占我房间的无赖"说完嫌弃的瞥了师暝一眼。   冯九岭不经意瞥了一眼阮臻,对师暝施礼道"在下冯九岭"。   师暝一听这个名字,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原来是江家楼的门主冯大侠,幸会幸会。在下幻影城城主师暝"   "原来是师城主"冯九岭稍显诧异的说道,"还请城主不要见怪黄兄弟"   "那自然,冯门主说的哪里的话"……   梁携这时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个师暝听起来好像还挺有来头的,连冯大哥都对他这么客气。不过幻影城又是哪里,这个师暝还是那里的城主……   "你们所说的幻影城,是大泽的领土么,我怎么没听说过"梁携问道。   听到的人却反应不一,师暝掩嘴轻笑似在嘲讽,阮臻则是面色如常,未有异样,冯九岭却是稍显惊异随后解释道"幻影城不是大泽的某一个城池,而是一个江湖门派,黄兄弟不是江湖中人,没有听说过倒也不奇怪"   "当然了,这位黄公子连逍遥门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幻影城"师暝嘲讽道。   王铁牛连忙给梁携解释道"我这几天也听到很多人提起过,现在暮城来了这么多人就是因为四大门派要在附近的锦江城举行募联大会了吧,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所以师公子才会嘲笑我们公子吧"   "王兄弟真是个性情中人",知道就好了,不用说出来吧……   "那四大门派有哪些?"梁携问道,"募联大会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举行这个什么募联大会?"……一连串的问题真不知道该给他先解释哪个……   "四大门派除了江家楼和幻影城外,还有天星谭和统道派,所谓的募联大会就是四大门派推举一人成为盟主,来对付逍遥门"   "那这个逍遥门是什么鬼东西,竟要四大门派合力才能对付?"   "这个逍遥门啊,就是江湖上人人惧怕的邪教,他的教主叫昌海,从来没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听说来无影去无踪,还会把人精气吸光来增强功力;取小儿心脏来修炼邪术……"师暝添油加醋的将江湖上的传闻都说了一遍,这时梁携早已听的目瞪口呆。   "主子,你不要再捏我手了"王铁牛小声说道……   梁携又问道"这个昌海这么厉害,你们又是他的对头,他会不会来暮城啊"如果那样可就糟了,他的皇叔来到这鸟不生蛋的暮城,难不成就和这募联大会有关?虽说梁携的担心没有任何依据,但皇叔为何会选在暮城呢,世上怕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现在不光是暮城,怕锦江附近的城镇的旅店都已经住满人了吧"师暝说完,却看向阮臻"不知阮神医是不是要参加这次募联大会,那魔头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技艺之一就是善用□□,若是阮神医肯相助,对付那魔头就又多了许多胜算"。   几人都看向阮臻——   "我是不会离开暮城的"他如是说。   ……   师暝那个无赖还是赖在梁携的房间里,梁携只能待在阮臻的医馆,他想起今天谈到的那个大魔头就觉得有些恶寒,冯大哥武功虽好,可和那个师暝一样,是大魔头的对头,所以反而是和他住的远些更安全。   闲来无事,又不想出去,梁携便待在医馆里,拿出自己的毛笔在宣纸上描画,画了一副又一副,却总是不满意。   "这块石头"梁携拿起那块宣纸上压着的石头看了一眼,洁白的质地只有底部一道红色的纹路。在一片暗黑色的背景中显得尤为突兀。   梁携还没来得及仔细观赏,那块鹅卵石便被阮臻握在了手里。   梁携一时觉得奇怪,那块石头怎么看都只不过是块白色的石头而已,有什么可稀罕的。   "这块破石头有什么玄机,大神医"梁携讥诮的问道。   阮臻没理他,拿着石头便走了。   阮臻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黑漆漆的屋顶,他将那块鹅卵石像宝物一般的握在手心,周围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的安静。   ……   这座山不高,山谷间还有溪流缓缓流过,浓密的灌木中虫蝉和鸣,在清可见底的溪流中还躺着各色鹅卵石,也生的十分精致。   冯九岭:"小臻臻……"   冯九岭嬉皮笑脸的说道,不时还会哼几句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小调。   阮臻:(╬  ̄?皿 ̄? ╬)   冯九岭:(立刻正经脸(●—●))"软兄,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起个名号,以后混出个名堂也收一窝弟子,然后收好多学费……"   他一边兴奋的描绘自己梦想中的光明图景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阮臻:(;一_一)   冯九岭:那时我们就是开山长老,德高望重,威风堂堂,徒弟们见了我们都要行礼,道一声"师尊好",那场景想想就觉得有趣……   阮臻: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冯九岭:你说我们若是创立一个新门派那该叫什么名字呢?臻九派?如何(?ò ? ó?)   阮臻:针灸派,什么鬼……   冯九岭:算了,算了,真久派,觉得怪怪的,名字什么的以后再想吧。我们是不是也要找个什么物件做镇山之宝,然后传给得意门生,   ……你以后就是武林第一大派的掌门了,好徒儿,给师尊磕个响头你就可以把这掌门之印拿去……   哈哈哈…………   阮臻给了他一记爆栗子,冯九岭忙捂住头,"你怎么又打我!"   "你看这两个石头竟然一模一样呢"冯九岭从溪水中捞起两块白色的鹅卵石,放到眼前。一块洁白无瑕,没有一丝杂志,这样的石头也真是难找。另一块底部则有一道红色的痕迹,像血一样的鲜艳,不过瑕不掩瑜,也是块好石头。   "不如就用这两块石头来做我们的镇山之宝如何?"   ………… 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台词里的皇叔,2333ㄟ( ▔, ▔ )ㄏ   ☆、副线3   周万津派人修缮了一下阿娇与周关然住的别院,正妻王氏虽然也很不情愿,但这是周万津的意思,于是她就派人也送了几样东西过去。   周万津给周关然特意请了一位教书先生,这是一位老学究,当年也曾中过举子,衣着一丝不苟,刻板严格,透着些迂腐的气息。   第一次见先生,小主子就不安分,在凳子上坐了还没片刻就按捺不住,跑的无影无踪。   老先生一步三喘气的追了出去,可是哪里会赶得上年轻人的脚步,不一会儿就累的够呛。   等到在找到的时候,正主正在树杈上坐着,呆呆的望着对面的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老先生咳嗽了一声,周关然终于发现了异样,他站在树杈上,双手一伸就向前跃去,猛的抓到了前一个树杈。老先生可是被他这一举动吓的够呛,险些背过气去。"唉,乖乖,你摔着了可怎么办啊!"老先生劝慰道,"快点下来吧,乖乖"   可是小主子却一点都不领情,见到前面的屋顶就噌的爬了上去,老学究一看简直被惊到了,慌忙喊道"快来人啊,不得了了……"   周关然一步一步的靠近,终于走到了另一边的屋檐,从树枝上摘下了许多的枣子,放到了衣服口袋里。见还未满,他又将手伸长,向更边缘处靠近,那里有一枚又大又红的枣子。   可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许是那瓦片上青苔太滑,周关然一不小心就溜到了边缘,霎时一大片的青瓦就纷纷被带落掉到地上。周关然紧紧扒住边缘,没让自己掉下去。   因着老学究的呼喊和瓦片掉落激起的巨大声响,已引来了不少伙计在下面驻足围观,但只有人议论,却并没有人关心那还在吊着的小人的安危。   周关然眼睛一闭,就从上面掉了下来……众人都惊吓的发出了一阵嘘声。   可并没像预料中的那样,周关然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个人充满怒气的脸。   "老爷,您没事吧"伙计赶忙招呼起来,"老爷受伤了!"   "小翠,快去请大夫来!"   "唉!"   ……   原来周万津正巧从这经过,听到声音就赶了过来,正好接住了他。亏的屋檐并不是太高,倒没有受很重的伤。大夫来了给他把骨头正了正,又将伤口包扎了一下便无大碍了。   "你为何不听老师的话?"周万津皱着眉头问道,他虽本也未对这子抱有多大的期望,可这厮的顽劣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想。   周关然半响都没吭声。   难道是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了?周万津看向那双眼睛,里面有的不是畏惧,而是一副毫不示弱的样子,又或者说是不屑。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祠堂跪一晚吧,想清楚了再回答也不迟"溺子即误子,周万津心道~玉不琢不成器……   周关然对此也未表示异议,拎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等等……"周万津突然说道,"把你从树上摘的枣留下"   周关然猛地转过头,眼里的神色也比刚才丰富了许多,恶狠狠的看着周万津。   犹豫再三,还是将那鼓鼓的一兜都倒了出来,看都没看周万津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周关然跪在祠堂里,眼睛就盯着屋顶,上面黑乎乎的,看不出有什么东西,眼前则摆着许多死人的排位。   周万津让他在这里"反省",可他却不知自己到底该反省什么。   腿因为长时间的血液不流通而变得有些僵硬,周关然只能稍稍的活动一下,来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么?"周万津问道。   "不知"   周万津心道,这小子的脾气也真的倔,不过自己既然说了,就万万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更何况纵了他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所以周万津道"那你就在这里继续反省吧,直到想明白为止"   周关然还是盯着屋顶的天花板,或许是因为太涩的缘故,隐隐有泪光泛出。      ☆、第15章   阮臻一早就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阮臻揉揉惺忪的睡眼,换好衣服便去开门。   "阮大夫,请你救救我们家夫人吧!"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城西边李府的管家。   李府离的阮臻住的地方远,平时找大夫也找不到他,阮臻也没去过几次,这一大早的,来找他干什么。   那管家便开始解释,原来是李府的夫人好像得了急症,而常去李府的大夫恰巧又去了隔壁的小城,一时赶不回来,经人介绍便来求阮臻了。   阮臻自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整理好自己的药箱便准备出发了。   这时梁携也终于醒了过来,阮臻给他交待了一声,便出门了。   走出门一看,李府还给他备好了轿子。   阮臻一抬眼,就见到了正站在轿子旁边的冯九岭。   他手里还提着剑,好像是匆匆赶来的。   阮臻只看了他一眼,便掀开轿子坐了进去。   到了李府,便给那夫人断了脉,不是什么大病,吃了药休养几天基本就能痊愈了。   阮臻留了方子,又跟李府的人寒暄了几句道了别,就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冯九岭还提着剑在外面等着他。   阮臻便向没看到他一样抬腿就要走,冯九岭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不如我们去喝杯茶吧"冯九岭道。   阮臻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抬脚就往前走去。   冯九岭就在后面跟着他。   阮臻的医馆离着李府远,所以就算他走的很快,也需要不少时间,更何况他的腿还是跛的。   冯九岭不一会儿就跟了上来,见四下无人,便从后面抱住了他。   阮臻便停了下来。   冯九岭道"前面就有一个茶馆,不如我们去喝杯茶吧"   语气里却满是无力的乞求。   阮臻狠狠心,却发现还是拒绝不了   于是两个人便转了个弯,走进了那个茶馆。   这个茶馆很小,本就不高的屋檐上只横着一块破败的木板,歪歪扭扭的勉强能看出个名字。   这个茶馆位置也不大好,所以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客人。   但或许是因为募联大会的缘故,人还是比以往要多些,茶馆的那个老板看起来也很是高兴,和他那个看起来有些纤弱的儿子不停的招呼着客人。   冯九岭要了壶很普通的"红袍",就给对面阮臻的杯子里倒满,又将自己的杯子里斟满。   冯九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虽然他在梦里好多次梦到过这个场景,但真的实现了,却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反而什么都说不出了。   阮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之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两个人沉默着,就听到旁边的人还在谈论,他们大概都是些江湖人士,所以谈论的就是这次的募联大会。   也对,还有这个东西,阮臻都快要忘了。   正是因为这个,冯九岭才在这里偶然的遇到他的吧。   不过,对于阮臻来说却没有什么意义,无论是募联大会,还是坐在对面的冯九岭。   只听旁边的人道"你说这次的盟主是天星谭谭主贺奉天还是江家楼门主冯九岭?"   另一个则道"不过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幻影城城主师暝"   "那是自然,当年围剿"鬼门",可就是逍遥城出了叛徒才使潮汐山满门劫灭的"   冯九岭听到这话,手紧紧攥成了拳状。   阮臻自然也注意到了。   之后阮臻便起身,连句话都没说便走了出去。   冯九岭却没有追出去。   他在那里一直坐着,只等到那茶水都凉透了,才端起来喝了个精光,将阮臻的那杯也喝了个精光。   可是今天的茶水为何却是这么苦呢、   阮臻好不容易走了回来,一进门梁携便凑了上来,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阮臻没有搭理他,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想了想又折了回来,将门锁的严严实实的,在这住久了的人都知道,阮大夫这门若是锁紧了,便是休息的意思,没什么要紧事也不会再来打扰了。   梁携虽然不解,但也对阮臻这怪脾气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去。   回来后阮臻就一整天的都没出门。   晚上,阮臻躺在床上。他没有再用"天堂散",只是闭着眼睛沉思。   这次他没有想到冯九岭,而是想到了另一个人……   他的师弟夏卿。   呜呜呜……   呜咽的声音从那不见底的暗处传来,似隐似现,阮臻打着灯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冲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句"是谁在那里!"   呜咽便立刻止住了,变成了隐忍的喘息,很显然,那人并不想被别人发现。   阮臻打着灯笼想要折回,犹豫再三,还是向那暗处有去。   离近时才看清眼前的人,原来是师弟夏卿。"你怎么在这里?"阮臻柔声问道。说完就俯下身去,这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夏卿脸上的泪痕。   "怎么哭了,不就是师傅训斥了几句,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阮臻说完就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他,"天晚了,在待下去怕是要着凉,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夏卿说完勉强咧出一个笑,"谢谢三哥",他拿过阮臻递过来的灯笼,道"打扰师兄休息了"   "急于求成得不偿失啊,若是想要成为神医,就不能在乎那些利益得失,这些你应该清楚"   "谢师兄教导,只不过夏卿在此喧嚷并不是因为师父的训斥"   "那是为何?"   "师兄怕是不懂"   ……   阮臻的确不懂,作为师傅收的最后一个徒弟,倍受师兄们宠爱的夏卿,为何会在他的院子外偷偷啜泣。   直到他偶然听到二师兄和夏卿的对话。   ……"夏卿,你是我的师弟,更何况我们都是男人"……   阮臻回想平日的事情,隐隐约约的明白了。   在每一个心里都有一个人是不同的,对夏卿来说,那个不一样的人大概就是二师兄了吧。   夏卿终究辞别师门,下山了。   ……   同样,那时的他绝对不会料到,有一天他竟会因同样的理由辞别恩师,舍弃同门,离开这个世外桃源。      ☆、第16章   梁携虽然心里害怕那个人人口诛笔伐的魔教"逍遥门",却还是忍不住的会感到无聊。   那魔教虽听起来噱头很大,但真正的魔教教徒呢?梁携是一个都没见过。   自然谈不上什么害怕。   他心里正真害怕的不是什么魔教,而是他的皇叔梁王爷。   不过若是梁王爷真想杀他,梁携说不定早就成刀下亡魂了。   所以对什么魔教,梁携其实用不着那么害怕。   梁携想到这层,便准备着出门了,整天待在这个小瘸子大夫的医馆里,像被豢养起来一般,着实够无聊的。   那些花花草草看久了自然也会腻,梁携便准备出去走走。   阮臻一如往常,对梁携从不关心,也从不过问,从来就是他要留便留,想走就走。   铁牛虽然也很担心(他毕竟不能保证梁携的安全),但最后还是拗不过他,还是出了门。   心道,这次应该不会被人抢了吧。   可是他运气还是不太好,刚从酒楼里出来不久,两个人竟然被人劫了。   梁携眼睛上的布被揭开就见到了几个戴着斗篷,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不过这些人好像并不是为了钱财,因为梁携的钱袋还好好的揣在他的衣服里。   那这些人?   不多久便有一人发话了,"教主功力更精进了一层就要多抓些活口来给教主来练功,不过我看今天抓到的这俩功夫并不高,不如把他们放了吧!"   教主?用活人来练功,梁携不由得想到江湖上的传闻,难道就是江湖上盛传的逍遥门的教主昌海?   他们怎么这么倒霉,竟真遇到魔教的人了!   "他的功夫比我高!我的功夫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你们不然把我放了吧!"梁携指着王铁牛说道。   那人却冷笑一声,道"苍蝇蚊子也是肉,抓住一个算一个"   梁携本着保命为本的原则,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可这些人根本软硬不吃。   这时,梁携便听到外面好像正有人经过,还可以听到人的说笑声。   梁携知道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了,趁着他的双腿并未被绑上,就向那些人发起了进攻。   结果可想而知,梁携轻易的就被制服了。   可还是惊动了外面的人。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好奇的走了进来。   那些魔教教徒见势不妙,与那伙人展开了厮杀。   梁携竟意外的在那群来救他的人中,看到了——师暝!   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些魔教教徒见打不过对方,竟然使用了暗器!   那毒针就像雨滴一样的向着梁携袭来!   这些魔教教徒是想要杀人灭口?   "公子小心!"铁牛见势不妙,便想飞身来替他挡那毒针。   可他手脚都被绑着,自然是不能!   这时一剑飞来,将那毒针全打向了一边。   梁携看向那人,竟是师暝!   好在那毒针并没有击中梁携。   梁携和铁牛便被师暝解开了。   那些人问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义愤填膺的说道"又是逍遥门!这些魔教教徒一日不除,武林就不得安生!"   梁携这才知道,这些人也大都是来参加募联大会的江湖人士。   "师城主,那在下先告辞了!"   ……   师暝在这些人中看起来很有声望,那人都一一跟他道了别。   梁携虽然不是很喜欢师暝,但这次也算他救了自己,于是也客气的说道"这次要多谢师城主了!"   师暝却突然眼前一晕,直直的就要向前倒去!   梁携赶忙扶住了他。   师暝道"我刚才好像中了一根毒针!"   梁携听到这句话,也紧张起来,道"不会是"傀蛊"吧!"   要真是"傀蛊"那可就麻烦了,那可是"万毒之王"啊!   师暝却道"无论我中的是不是"傀蛊",我都希望黄兄弟不要说出去,募联大会在即,我不想让那魔头知道我中毒的消息   ——更何况我若是真的中了"傀蛊",那也是无可解的!"   师暝说的有道理,更何况师暝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梁携还能如何,只能答应!   晚上,梁携回到阮臻的医馆,心里却还是想着白天的事~   师暝不会真的中了毒了吧!   同时又对那魔教的"万毒之王"——傀蛊,有了些兴趣。   于是便向阮臻问道"难道那种□□除了你说的那个神药真的无可解?"   阮臻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莞尔一笑,道"你真想知道?"   梁携瞬间提起了精神,道"真的还有别的法子?"   阮臻道"若说是解药么~   ——不过确实可以解毒。"   "那到底是什么法子?"   "有一种换血之术,无论是多毒的毒~药都能解,只不过~"   "什么是换血之术?"   "很简单,就是用一个人的血去换另一个身上的毒血,那中毒的那个人就可以活了,只不过给他换血的那个人就活不成了~只不过,这个傀蛊的毒又有些不同"   "又~有什么不同?"   "这给那中毒之人换血之人,其血必须纯净,尝遍百草,试遍百毒,才能成功"   "那~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自然是有的"   梁携听完,却没了兴致"只不过也是以命抵命的邪术罢了,算不得是真正的解药"   梁携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冯九岭,又将他遇到魔教教徒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冯九岭听的也很是仔细,好在梁携并没有受什么伤。   梁携自然还有别的意思,见识到了那魔教教徒的可怕,梁携自然而然的就想到想要来寻求冯九岭的庇护,毕竟在他认识的人当中,冯九岭的功夫是最高的,还是江家楼的门主,很有声望,那些教徒自然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听他讲完,冯九岭却道"黄兄弟害怕那魔教,却不该来找我"   梁携自是不解。   却听冯九岭道"你只需待在阮~大夫的医馆里便好了,那里可以说是暮城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小瘸子大夫的医馆?那有什么神奇之处?   "阮臻武功虽然没我高,用药却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黄兄弟或许看不出,他的医馆里到处都是各种机关,只要他愿意,就算是魔教教主到了也是有去无回的份,可比待在我身边安全多了"   梁携听完冯九岭一席话却仍是半信半疑,也罢,这次只不过是他倒霉而已,那些人看起来并不是专门冲着他来了。   这时就见师暝走了进来,对冯九岭道"冯门主!"   冯九岭也客气道"师城主"   师暝看向梁携,道"黄兄弟也来了!"   梁携看师暝的状态,好像并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   不过那□□不发做时便跟常人无异,也并没有肯定他到底中没中毒。   之后师暝和冯九岭便攀谈了一会儿,说的应该是关于募联大会的一些事。   师暝回到房间,却发现梁携正端坐在里面。   "吆,黄兄弟这是不想走了?"   梁携想,这师暝大概以为他是来要回这个房间的。   梁携道"不是!"   师暝问"那是?"   "你有没有中毒?"梁携也懒得多话。   "应是没有"师暝答道。   梁携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口封的很紧,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梁携不耐烦的扔给了师暝,道"就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们——扯平了!"   师暝看着那小瓶子,好像也没什么喜悦之情,道"这是什么?"   梁携道"无价之宝"   师暝也不想和这人多话,不过也看的出来,他并没有将这东西放在心上。   梁携只留下一句"告退!"      ☆、第17章   不过几天募联大会就要开始了,暮城的人也到了最多的时候。   梁携一大早就听到有人急切的敲门声,那敲门声很大,还夹杂着有人喧嚷的叫喊。   梁携被吵得也实在睡不下去了,他穿好衣服,就走了出来。阮臻自然是早就已经醒了,他就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慌乱。   梁携忙就走到了门口,竟看到了很多人竟堵在门口,那架势活像要打架一般   只听其中一个男人说道"你这庸医,不知跟我们家夫人开了什么药,我家夫人吃了之后,不见好,反而越来越重了!"   梁携听他们的话,也明白了个大概,这不就是前几天常来讨药的李府的人么~   他们家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听这话难道是阮臻开的药吃死了人么,应该不至于吧!   其中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又走出来道"我家夫人明明生的不是什么大病,倒要叫这庸医给活活害死了"那侍女一边抹泪一边哭泣,看着旁边的人也跟着哀叹   "真倒霉啊!"   "是啊,可没听说过阮大夫治死过人的呀!"   ……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梁携看向阮臻,他却是一脸淡漠,好像出事的不是他一样。   接着便听一个李府的人道"砸了他的医馆,休要叫他再出来害人!"   旁边不知情况的人也跟着起哄,"对!不能让这庸医再来害人!"   梁携面对这种事情自是没什么经验。他自然不能透露身份,唯一有的就是钱了,但若是他出钱摆平,倒好像坐实了阮臻庸医误人了,更何况那李府也不缺钱!   自然还是没法插手!   梁携面对深宅大院里的尔虞我诈自然是不能再清楚,如今这情形,他也大概能清楚——阮臻只不过是个宅斗的牺牲品,也就是个活活的替罪羊罢了!   那些李府的人每天只是来拿药,要方子,那过程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不过,梁携疑惑的是,这场景倒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   梁携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些人说着就要闯进阮臻的医馆里,可阮臻却是像陷入什么事情一般,无动于衷!   任凭那人推搡着他。   最后还是梁携止住了他们,毕竟他也住在这里那么久。   "大家有话不妨好好说,事情没搞清楚,就闯进别人的房子,这恐怕不太好吧!"梁携道。   那些人却有恃无恐,毕竟也是这里的大户人家,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大夫不成!   他们再看向梁携,这人虽看着跟常人不同,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但李府还是不会把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可受过阮臻恩惠的几户人家却还是有人出来劝阻,道"阮大夫不是那样的人,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李府的人这时才稍稍收敛些。   这时又有一个人从人群中站出来,道"这人可是个妖医,大家可不要被他所骗了!"   这人义愤填膺的对着众人说道"这个人会施妖术!不然别人治不好的病他却能治好?若真是医术高明?呵!为何只待在暮城连门都不出几次?明明就是个妖人!"   众人都被他惊的不行,还有人嗤嗤的笑起来,这就妖人了!   "狗四,我看你是前些日子被阮大夫赶了出来,一直怀恨在心吧!"   这时终于有人替阮臻说了句话。   "谁不知道,你嗜赌成性,为了那点钱,宁愿让自己的闺女病了,也要将那药拿去卖!"   聂大娘一说完,那狗四被揭了短处,气的牙根痒痒。   可那人接着说道"如果这么说你们可能不信,但可有一件事可是这个妖人狡辩不了的!"   梁携倒好奇他会说些什么了。   "这人——会勾引男人!"   他这话一说完,有人发笑,却还是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我前一阵进他的医馆时,总会问道一股香味,那时神志就会有些飘忽"   他话一说完,却有几个人附和起来。   "前一阵还有一个长相魁梧的男人日日跟着他,一看就不正常!"   这是说的~冯九岭?   这时梁携也郁闷了。   "我看他就是找壮年男子吸□□气,然后在这个鬼地方修习妖法!这位公子,也一定是被这妖人的妖法迷住了,所以才会日日住在这妖人这里!"   众人都看向梁携。   这时议论声却越来越大。   竟真的有很多人信了这人的鬼话。   梁携自然是觉得好笑。   阮臻这时却好像根本听不到众人的吵闹声,他的思绪又飘忽回了那个时候~   阮臻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看到自己的师弟夏卿~   那时他们都已经下山很久了。   两人再次见面时不免就聊起过去的事情,都带着些留恋和惋惜。   夏卿就问阮臻他为什么也会离开。   阮臻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阮臻知道夏卿为什么离开,于是就问道"你现在如何?"   那里面的意思不知夏卿是不是能猜的道。   夏卿叹了口气,道"还能如何!"   他们两个都是听说这边有了瘟疫,于是便来看看,这可是师傅一直苦口婆心的劝诫他们的。   两人于是就住在了一处。   跟在夏卿身边的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比夏卿要稍微大一些,只不过   ——是个傻子。   真真正正的傻子。   阮臻也不知道夏卿是从哪里捡到这个傻子的,不过夏卿却拿着当宝一样。   后来,瘟疫总算控制住了,两人便要各自离去了。   夏卿告诉阮臻,他的住所就在不远处的村子里,离着这里很近。   于是两个人临别前就要在一起喝一杯。   那傻子的名字阮臻也忘了,不过对这个人印象却很深,这个人有时看着傻,有时却觉得他一点都不傻。   阮臻也猜出两个人的关系不寻常,但也没有点破。   但他没想到,那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夏卿了。   他再一次到了那个地方时地方时,那个地方早已经化为了灰烬。   阮臻便问那的人"怎么回事?"   只答"妖魔鬼怪作祟"   阮臻也猜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一查,果然便是了。   而住在那里的妖魔鬼怪,也随着那草屋一起,化为了灰烬……      ☆、第18章   那些人吵吵嚷嚷的,到最后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   梁携只想着,快点制止这场闹剧。   那李府的人丝毫没有要退去的意思,反倒还是要烧了阮臻的医馆。   阮臻也不替自己辩解,这样倒显得他像是做贼心虚了一样。   可如果还是这样,阮臻的医馆就真的要被烧了。   梁携自然有些急了,可这时候他又去哪找人帮忙。他给铁牛了个眼神,铁牛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梁携这时只想着要拖延些时间。   这时,却突然跑来一人,冲着李府的人道"夫人仙逝了!"   那侍女听完这话就立刻哭了起来,而众人则也被这消息惊到了。   转眼间,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那李府的人自然也是悲愤交加,抬腿就要冲进阮臻的医馆。   梁携也只能尽力拦着那些人。   再看向阮臻,双眼无神,一动不动的在原处杵着,活脱脱一个活死人~   那些人要烧的,可是他的医馆啊!   梁携却也疑惑,这李府完全用不着将这事搞的这么尽人皆知吧,就算阮臻是冤枉的,以后怕也很难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虽然也有人拦着,但终究是寡不敌众,那些人就冲了进去,将里面的东西砸的砸,摔得摔,那些花花草草也被丢的到处都是,整个医馆瞬时变成一片狼藉~   而屋外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不时的向里面张望着。   之后那些人就又冲到了里面。   梁携心道,他身上带的那几副价值连城的字画怕也要遭殃了。   冯九岭终于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他只带了几个人,但一看就知道都不是好惹的主。   立刻就有几个李府的人从门里被踹了出来,痛的在地上打滚。   剩下的人则怕的慌慌张张的逃了出来,口里还口口声声道"你给我等着!"   冯九岭只赏了他们一个字"滚!"   那些人便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梁携则赶快去看他的东西,幸好都还在!   不过医馆虽然保住了,但却被砸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人群中也有人认得冯九岭,或许是摄于他的缘故,不一会儿,人群也散了。   梁携再出来时,却发现阮臻和冯九岭都已经不在了。   冯九岭终究是追上了阮臻。   其实像是今天这种事,阮臻若是不想辩解,自己也可以将那些人收拾的屁滚尿流。   可是他为何却会隐忍不发。   冯九岭自然也看的出他的心事重重。   他跟上前去,道了声"阮臻!"   那人并未搭理他。   他又道了声"臻儿"   却也是无用。   那人义无反顾的向前走着,却不知他要去哪里。   冯九岭像是丧气似的道了声"小臻臻,你怎么了?"   冯九岭说完,心里却是一震。   他和阮臻,好像很久都没有正常的说过话了……   阮臻却还是没有搭理他。   若是就这样走着,怕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冯九岭看着他一瘸一拐的在前面走着,有些滑稽,不觉就会让人想要发笑。   可当真是笑不出,心里翻腾着不知是什么滋味。   冯九岭只能又拉住了他。   他不可自制的问道"阮臻,你到底——"   下面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阮臻像是明白他的意思,只道"没有"   几乎是不假思索。   冯九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道还要矫情的问一句"为什么?"就算他问了,阮臻也不会回答他。更更何况阮臻若是说了没有,那便是真的没有。   那他又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呢。   那些陈年往事阮臻若是不问,他自然也用不着解释~   对,根本就用不着。   阮臻回到医馆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梁携和铁牛虽然已经将那些碎片该收的收,该扔的扔,于是乎,房间里就空荡荡的少了不少东西。   梁携看着阮臻的样子,像是有些担心他,可问他却根本就得不到回答。   今天这么一闹,阮大夫的"大名"在这暮城可算是尽人皆知了。   梁携想,小瘸子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   若是他愿意,去林江城不比在这里好多了,不过他应该当不来御医这种差事,他的脾气太怪了……   晚上,阮臻躺在床上,脑子不受控制的就会想起夏卿。   他好像还活着般和阮臻说着话,阮臻也不会感觉跟一个死人说话有什么奇怪。   对,一个死人~   听说是被烧死的,别人已经把他拉出来了,可他还是非要冲进去,就因为那个傻子还在里面。   无论是傻子还是夏卿,都不过是"妖魔"而已,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无论是夏卿,还是他,都不过只是个傻子罢了~   所以都没有什么可惜的。   冯九岭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来过医馆。   所以,梁携匆匆忙忙离开时就没有来得及和冯九岭道别。   是他的皇叔梁王爷的人来请他去"坐坐",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跟阮臻道别时,他也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多说。   梁携虽有些戚戚然之感,但想到阮臻身上刚发生的事,怕是谁也高兴不起来。   梁携只留下了些银子,反正见到他皇叔之后估计也就用不着了。阮臻自然是不知道的,梁携藏在了他住的那间屋子里。   梁携也没工夫替他担心了,接下来该担心担心他自己的事了。   自从发生了上次那事后,阮臻的医馆就算是彻底的清净了下来,梁携走了之后便更是如此。   不过阮臻并不在乎,反正他一直都只是一个人而已,并不会因为有人来住过几天便有什么不同了。   阮臻的医馆里的东西被砸了不少,他只能自己重新去买,在路上就不免听到些风言风语,有时还会有人冲着他指指点点,不过阮大夫一点也不在乎就是了。   跟平时一样,没事就在医馆里呆着,到了晚上就按时睡觉,屋子里阴沉沉的,没有一点活气。   阮臻的脑子里却不太清明,只是偶尔有时会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吵闹,却也分不清是谁的。      ☆、结局   这天,阮臻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他的屋子里挂着的被撕成一块块的破布帘子。   他正躺在一间黑压压的屋子里,旁边只是摆着一张桌子,附近还有一扇门。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阮臻就站起来,想要去推那扇门。   却是徒劳。   那扇门上了一把锁。   于是阮臻就坐在那张桌子上等,别人特意把他绑到这里来,用不至于让他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人打开了锁,走进了门。   这个人阮臻认识。   他不知道这个人把他绑到这里来是几个意思。   师暝道"阮神医,别来无恙啊!"   阮臻没有理他,只是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师暝显得有些尴尬,道"阮神医,你先出来吧!"   阮臻就跟着他走了出去。   外面的屋子就亮堂多了,阮臻可以感觉的到,天大概快亮了。   阮臻眼前的像是一张床,上面不知为何却挂着轻纱,里面像是端坐着一个人,不过并看不出他的长相。   阮臻问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是怎么回事?"平淡的声音,好像对他问的问题并没有任何的兴趣。   师暝也不加掩饰,慢慢拉开了那轻纱。   只见一个女人正端坐在里面,只不过闭着眼睛,不知是怎么。   阮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师暝道"想起来了么?"   阮臻还是摇了摇头。   师暝轻笑了一声,道"这是冯门主的夫人江疏影啊!"   阮臻听到这个名字不可抑制的瑟缩了一下。   随后又看了那女人一眼。   冯九岭不是说她已经死了么~   原来没死啊,那为什么把他带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师暝又道"阮神医一定不知为何江夫人会起死回生吧!唉,说来也是话长,那我就挑简单点说好了"   "江夫人中了逍遥门的毒——"傀蛊",而门主爱妻心切,怕魔教的那些人又会伤到江夫人,于是就把爱妻藏了起来,并对外宣称夫人已经仙逝"   奥,原来并没死,那和他有什么关系,阮臻并不想浪费时间听这人接下去要说什么。   说到这里,师暝突然道"可夫人中毒已久,若是再找不到解药,恐怕就……"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阮臻不客气的问道。   "如今能救夫人的只有阮神医你了,看在门主一片痴心的份上,阮神医就——"   就什么?阮臻倒想要听听,呵呵,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鬼把戏,凭什么他要拿自己的命去救一个陌生女人的命。   就因为冯九岭的一片"痴心"!   "阮神医应该也能看的出来,门主同样也中了"傀蛊",可他宁愿自己忍受痛苦,也不愿夫人再继续这样半死不活"   阮臻自然知道冯九岭也中了傀蛊,可万万没有想到冯九岭这么处心积虑的再次接近他是为了这个女人。   "若是我说不呢?"阮臻继续问道。   师暝这时终于也不再掩饰,道"其实也不光阮神医一人,鬼道子和他的各个徒弟想必也是可以的~"   阮臻这时的心里终于一凉,竟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拿来当作威胁的筹码么~   冯九岭啊,我竟真是看错了你。   "我要见冯九岭"阮臻说道,"否则神仙也救不了她"   师暝见目的终于达成,终于轻松了些,道"冯门主还在参加募联大会,这会儿想必是来不了了"   募联大会,阮臻轻轻的在心里念叨着~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   "阮神医是信不过师某么"师暝道"冯门主自然不想亲眼看到这种事"   "所以,他托在下带来了一样东西"师暝说完,就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只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罢了,不过晶莹剔透,看起来倒是很特别。   阮臻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像是终于无力般,瘫软下来。   师暝看到他这个样子,也知他终于是死了心,于是便道"阮神医,可以开始了么~"   当换血成功后,冯九岭终于赶了过来,是募联大会结束了么~阮臻想。   今天可真是冯门主的喜日。   冯九岭进来时,阮臻已经将那石头捏的粉碎,那些石头的粉末就纷纷扬扬的飘散开来。而阮臻的手因为内力的剧烈震荡,骨肉尽裂,那血便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   "你终于来了"阮臻道。   "是"冯九岭说完,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来见你最后一面"   阮臻"咯咯"笑了两声,紧接着便有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只可惜你也活不久了"他道。   "我早就知道"冯九岭毫不在意的说"我们不早就说好要生同寝死同穴么"   阮臻的面色已然灰败不堪,他兴致阑珊的说道"只可惜我换血前服了剧毒,她会死的更加痛苦"   脸上却是平静的表情。   "她?"冯九岭终于意识到阮臻说了些什么,道"我救她,只是为了报恩罢了,所以她就算是死了,也钩不起我一点的痛,反正我也已经尽力"   阮臻终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当年那些人也是你派的?"   冯九岭也像是感慨似的说道"既然你死的要比我早,索性我就和你讲个明白,当年我是怎么遇到的你,想必你也有过疑惑吧~   没错,跟你想的一样,我并不是偶然才会出现在那里的,是我听说鬼道子有很大的本事,什么解药都能炼出来,于是便安排人故意打伤自己,然后想要去偷学些本事"   "只可惜啊,你那山上,连几个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不久我就腻了,于是伤好后就回来了,原来还以为白瞎了一顿折腾,可也算因祸得福,把你带下来了,倒省了我好多事"   阮臻听着他的话,都是平静的语调,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后来我就遇到了江家楼的大小姐,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你一直都知道,我最想的,就是成为威震武林的大侠了,而正好我就有这个机会"   "后来那江家小姐不知从哪听到些风言风语,为了斩草除根,我就派人去追杀你,我还以为你死了"   这时,冯九岭的眼神却暗淡下来,道"你的腿也是摔下山崖的时候瘸的?"   阮臻却没有回答,眼睛里只有一谭死水。   "……后来那老头碍了我的事,我就不着痕迹的把他杀了,这世间的恶事啊,仔细想想,已让我做了十之八九~"   冯九岭说的,是他的岳父江狄仁。   "后面的事,想必我不用说,你也清楚了~"   冯九岭的话终于说完,可他的眼神却突然炽热起来,他盯着那双灰败的眼睛,冷静的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阮臻这时已然颓唐,他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我不说你会如何?"   冯九岭道"死不瞑目"   "那你就死不瞑目吧~"   这就是阮臻在这世上说的最后一句。   "……以后我会把我们葬在一起,就在山上,依山傍水,也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你说好不好?……"      ☆、冯九岭篇   跟冯九岭说的一样,他当时会在山上遇到阮臻,的确就是他的一手策划。   也如他所说的一样,他的确是想在山上跟那外界传的如神仙一般的鬼道子学些本事。   但那原因却不只是想成为称霸江湖的大侠那样简单。   他想要做的,是报仇!   报灭门之仇!   冯九岭原本也只是潮汐山的一名普通弟子,跟师兄师弟们生活在一起,整日热热闹闹的。有一阵时间,可以说他一直在混吃等死,逍遥度日~   直到那次围剿魔教,潮汐山竟被灭门了!   自己整日面对的一张张熟悉的脸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他们不久前还是欢声笑语的在一起畅谈人生~   那惨烈的场景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够懂得。   冯九岭侥幸活了下来,心境却不可同日而语。   他脑子里想的,就只有"报仇!"二字。   其实在山上的日子并不是那么无聊,冯九岭反而觉得跟他当初和师兄师弟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些像。   负责照顾他的阮臻平时应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虽然他笑起来也很好看。   冯九岭就耐着性子给他讲一些奇闻异事,有些他真的遇到过,更多的却是听别人说的,或是自己的吹牛。   阮臻却全部信以为真。   以至于冯九岭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这么骗人是不太好~   也是上山来后,冯九岭才明白,要想真正成为像鬼道子那样的神医,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况他并没有一点基础。   可以说要想等他学成之后再去报仇,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更何况冯九岭报仇心切,自然也等不了那么久。   于是冯九岭下山了。   他没想到会再次遇到阮臻,那时他还和几个游侠喝着酒。   更没有想到的是,阮臻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下山来的!   冯九岭像是喝醉了,但其实却没醉。闯荡江湖一些时日,他的戒备之心自然就比阮臻重的多了。   他真的搞不清楚,阮臻怎么会来。这个人会是有什么目的么~   可是阮臻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根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但令冯九岭感到不同的是,阮臻竟然亲他了,虽然只是偷偷的一点而已~   像做贼一样。   冯九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知道这个人很好骗。   有阮臻在身边,冯九岭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什么都不用他自己操心,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人帮他做好。   不过那总是惹麻烦的却是他。   好几次,他们都差点死在别人的手里。不过好在最后都会化险为夷。   冯九岭也的确比那时强了许多。两个人也算是有了些"威名"~   有时,冯九岭也会想,阮臻到底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来找他的,对他又是抱着什么心思。   不过他却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阮臻再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   哪怕是他装作喝醉了。   冯九岭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可是他们整日都待在一起,就从来没有人能插足进来。   冯九岭也会想,如果只是朋友,会是如此么~   冯九岭看阮臻的眼神越来越不正常了。   那时的他自己或许也没意识到。   直到冯九岭看到阮臻和别人和颜悦色的说话也会感到嫉妒愤恨~   他才知道,自己或许喜欢上阮臻了!   可阮臻呢?   他猜不透。自然也不敢说。   那份心情常常会搅的他心烦意乱,不过在阮臻面前他又从来不会表现出来。依旧整日嘻嘻哈哈,看别人笑,自己也笑,笑的不可自制~   直到后来遇到江疏影,她爹是江家楼的门主,很厉害的人物。   那江家小姐对他芳心暗许,谁都看的出来,无论是他,还是阮臻。   冯九岭有些期望。   可阮臻却还是从来没有说过。   跟平日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于是期望却有了些恼怒。   也对,阮臻和他都是男人,自然也是世俗也不容的,冯九岭知道。   于是,他接受了,虽然对江小姐像是很不公平。   冯九岭说服自己,利用江家楼的势力可以实现他的复仇大计。   况且,冯九岭也不知道,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之后,阮臻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冯九岭就疯了似的寻找。   却只发现了阮臻那被撕烂了的衣服,他应是不小心跌下了悬崖,尸体大概都被野兽撕烂了。   冯九岭一直以为他死了。   后来,江小姐隐隐约约透露出阮臻的不辞而别或许是因为她的缘故。   怒火和妒火折磨着冯九岭。   每到深夜,他的那种情绪就更加无可自制。睁眼所望的却只是一片虚空荒芜。   他觉得阮臻是喜欢自己的吧,他好想去问问。   可是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所以还是无解。   江小姐也在他日日的逼问中终于疯了,也不知怎的就跌进湖里淹死了。   江狄仁也确实是他杀的,因为阮臻当初会跌落悬崖摔死就是因为江狄仁派出的人的追杀。   起因是因为一本武功秘籍,阮臻正巧那个时候消失了,所以嫌疑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后来自然才知道,只是江家楼的一名普通弟子。   冯九岭只有用复仇来麻痹自己,好像就没有其它事情可做了。   他杀了许多魔教教徒,可内心却没有丝毫快乐。   他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到阮臻。   后来有一个女人闯进了江府,好像正在有魔教教徒追杀她。   他自然是立刻就出去应战。   那些魔教教徒放了毒针,冯九岭和那个女人就都中了毒。   后来,冯九岭才知道他中的正是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万毒之王"——傀蛊!   所以,他只有等死的份。   那女人竟跟江小姐长的很像,冯九岭这时才知道,江狄仁原来还有一个女儿。   自然就是现在这个女人。   只不过她投靠了魔教,江狄仁自然是气急攻心,当他自己没有这个女儿,江府的人都知道二小姐是江府的忌讳。   如今,她却又被魔教的人追杀,却不知又是何故。   不过,这人和他一样,都活不久了。   后来,这女人自己逃了,冯九岭也没有过多兴趣再去管这种事。   每当"傀蛊"的毒性发作时,冯九岭就会想到阮臻,他想到的阮臻每次都是不同的样子,或喜或瞋,可每当冯九岭清醒过来,却又是痛苦的无可抑制。   他想,或许自己哪一天就会疯了,或许是练功走火入魔,那样或许会更好些。   冯九岭尽力将那些念想全都从脑海中清除出去,只剩下"报仇!"两字。      ☆、冯九岭篇   能再遇到阮臻,冯九岭先是感到震惊,接着便是大喜过望。   他总是一遍一遍的想要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每当看到阮臻,他的心中就会激动的一阵战栗。   可是阮臻见到他眼底里却都是厌弃。   他们像是完全陌生了一般。   冯九岭甚至还会想,是不是因为江小姐的缘故。   可他还是会想起自己脑海中曾经翻来覆去的那个问题。   可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他自己已经时日不久了。   冯九岭想要见到阮臻,又害怕见到他。   而当他的那个问题终于问出来,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   冯九岭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阮臻说没有自然是没有,和他不同,阮臻是不会骗人的,当然也不屑于骗他。   冯九岭没有想自己想的那般痛苦,这时的他,不知怎的,却会有些舒心。   就连他一直在意的募联大会,也没什么心思参加了,早早就赶了回来。   却发现他的房间里有一封信。   竟然是阮臻写的!   可等他赶到时,见到的却是师暝。   "江门主,别来无恙啊!"师暝笑道。   "阮臻呢?"   "江门主别着急啊,江门主一心筹备的募联大会也不参加了么,江门主不是一心想着想要报仇么!"   "当年潮汐山被灭,江门主一定印象深刻吧!所以这么多年才会费尽心机的想要报仇雪恨~"   冯九岭没心思听他讲那些陈年旧事,低沉的语气中挟着愠怒,道"阮臻呢"   "冯门主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当年的叛徒不正是你的师傅慕凌君么,口口声声的给自己的仇人喊着要报仇,   ~是多么可笑的事!"   师暝说完,得意的笑了。   "江老前辈也是你杀的吧!真不愧是叛徒慕凌君教出来的好徒弟,为达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冯九岭听到他的话,不耐烦的问道"阮臻呢"   "冯门主不必担心,等到那个魔女醒过来,到时一切就会真相大白,我逍遥城就会洗刷多年的耻辱,而冯门主你么~"   自然会身败名裂。   "奥,你说阮神医,他~"这时师暝的语气突然顿了顿,他如愿看到了冯九岭眼中那震惧之色。   他轻松就躲过了那一掌,将冯九岭打落在地。   或许是因为气急攻心,冯九岭立时就吐出一口血来   ——只不过是黑的!   "呵呵,是不是该说你自不量力呢~冯门主,到那时,怕是你入土了都不得安生"   叛徒的徒弟,还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多少人会想着将他挫骨扬灰!   "你到底想要如何?"冯九岭问道。   果然,是害怕死后不得安生么~   "你好像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师暝叹了一口气,道"至于冯门主想说什么,还是自己先想清楚~"   "阮神医怕是挨不过今天的太阳了~"   ……   "教主!夫人还是~"那人的话还未说完,众教徒就纷纷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   "那种□□属下从未见过——所以~"   座上那人还是冷冷的未答一句。   那教徒便咬破了牙齿里的□□,倒在地上,死了。   师暝把玩着手里的那个小小的瓷瓶,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人死了,他们绝对会跟着遭殃。   那女人,有什么好~   那个小瓷瓶做工很是细致,绝对是上好的货色。   那里面的东西也已经被取了出来,师暝就盯着那颗小小的药丸。   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   ——清酌!      ☆、副线4   周万津因为生意的缘故,要出一次远门,临行前还吩咐下去,对那孩子要严加管教,不能再纵了他继续顽劣下去。   两个月后,周万津终于回来了,家里的那棵老树竟然又重新生了芽,现出了些许生机。   周万津便心情很好的,打算去见老夫人。   可他刚迈进那院子,就见周万津正坐在墙头上,呆呆的不知忘着什么。   周万津也没多吭声,就走了过去。   一切终于打点妥当后,周万津就向老夫子询问起了周关然的学业。   回答就是,这子除了逃课,爬墙,上树,几乎就没什么正经事了。   夫子说的自然都是实话。周万津自然是又气又怒。   走进那娘俩住的院子,那墙终于被糊了一遍,就连院子里种的菜也整整齐齐的很有样子。   周万津的怒气终于平息了些,心道是他太过心急了!   可周万津的脚还没有迈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打骂声,   "我叫你不成器!叫你不听话!叫你逃课!"   听这声音也知道是谁~   周万津一进去,果然就看到阿娇在用手狠狠的扇着周关然的脸,那脸上一溜烟儿的都是红痕。   这也实在太狠了些~   周万津看不下去了,便连忙走到近前,将还在跪着的周关然拉了起来,道"你打他干什么?"   阿娇一见是周万津,也吃了一惊,不知所措的看着周万津。   周万津将那张脸拉过来一看,都已经开始流血了!   周万津就训斥了一番阿娇,心道"这到底是不是他亲娘~"   拉着他到了自己住的屋子,从抽屉里拿出药膏,给他抹上,问"她经常打你么?"   周关然低着头不说话。   周万津也叹了一口气,也不再问他。   将他拉到自己的书桌前,从笔筒里抽出一个纸卷,打开来就可以看到是一副山水画,那画气势磅礴,浓墨重彩,画的自是极好。   周万津问"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周关然则显得漠不关心,道"不知"   "这是徐州,我曾在那里游学"   周万津就讲起了他在徐州时一些有趣的事情,周关然也难得听的很认真。   "这是你画的?"周关然问道。   周万津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为何不好好读书?"   周关然一听到"读书"二字,瞬时蔫了。   他低着头,小声道"我喜欢种菜"   "难道府里少你一口饭,还要你亲手种菜!"   周关然听到这句话,又蔫了。   心里却在腹诽~我要是自己不种菜,吃的都没有~   周万津以为他是想通了,于是道"以后要听夫子的话"   周关然还是没有吭声。   周关然刚出了门,就有仆人转眼就将这事告诉给了周万津的正妻王氏。   王氏向来讨厌这对母子,平时也没少为难他们,这周关然从小到大挨的揍,数都数不过来,挨饿也自然是家常便饭,所以,在周关然的心里,种菜才是最要紧的事。   可看如今的情形,王氏有些焦躁不安,老爷好像对那个小兔崽子很是上心。   自然是恨的牙根痒痒~   当天,周关然就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揍。   第二天,周万津就来专门为周关然劈出的学馆看看,看看那小孩是不是听他的话了。   一进门,就见那小人正乖乖巧巧的座在那里。   周万津很是欣慰。   可那脸上的伤痕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周万津也知道那大概是昨天阿娇打他留下的。   周万津叹了口气,便想要看看夫子教到哪里了~   可离近一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周关然虽然还是端坐着,眼睛却闭的紧紧的。   一看就是在睡大觉!   周万津走了过去,用力敲了两下桌子,周关然还是没醒~   周万津便打算叫醒他。   可这时一旁的夫子却拉住了他,轻道了声,"让他睡一会儿吧!"   周万津自是不解,于是夫子说道"他许是真的累了"   周万津不解,可夫子却对其中的隐情明明白白,自己做了这个小鬼这么久老师,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于是他便将来龙去脉都讲给了周万津。   周万津听完,真的不敢相信,这小鬼竟受了这么多苦!   府里的众人看不起他,欺负他不说,就连他的亲娘都对他非打即骂。   而这罪魁祸首自然就是他的正妻——王氏。   当他来到妻子的房间时,王氏正在梳头。   推门的声响惊的她回过了头。   "老爷!"语气中满是惊喜之情,可看到周万津的神色,她大概也意识到了周万津或许知道了些什么。   周万津将休书递给她,道"从今以后你就不是周家的人了!"   王氏颤抖着看完那休书,哭喊着道"你不能休了我!老爷和夫人都不会同意的!这么多年,是谁在一直打理这个家!……"   王氏止不住的哭喊,完全没了原来那个正夫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件事最终还是惊动了老夫人和太老爷。   在他们一再劝说下,周万津才终于平静下来。   王氏虽然没被休掉,但这件事却在周府闹的沸沸扬扬。   阿娇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她像是有些癫狂的摇着周关然的脖子,欣喜的道"然儿,老爷还是在意你的!我终于想到法子对付那个毒妇!"   "哈哈!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老爷,老爷,不好了!"周万津刚回来,就听到一个侍女神色慌张急匆匆的向他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周万津问道。   那侍女听完却惊慌的看着周万津,话还没说,泪先流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了!"   周万津听到那侍女啼哭的诉说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他踏进那小院的时候,阿娇已经快要断了气。   她双手颤抖的指着那她刚喝过的稀饭,向周万津哭诉道"老爷,那女人就不想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活下去啊~"   "然儿,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苦,若不是他命大,说不定早就死了"   周万津却根本顾不得她要说什么,可是大夫却是迟迟未到~   "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年是~是~"阿娇的话还没说完,那血就沿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她紧紧抓着周万津的袖子,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然儿,以后~以后就~"她叮嘱的话还没说完,就生生的断了气。   那手也慢慢滑落~   这时那大夫才终于急匆匆的赶到。   这时,周关然还在听着夫子的讲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夫道"没得救了,就算再早一点儿也是没得救~"   周万津放下那尸体,颓唐的扶住门框。   这时正妻王氏也匆匆赶来,她看到眼前这情景也很是错愕。   "啪"的一声,她的脸上就留下了一道鲜明的掌痕。   "你给我滚!再也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玩游戏玩的脑袋疼╯▂╰,大家少玩游戏啊,嘿(╥ω╥`)   ☆、副线5   自从出了那件事,王氏虽然没被休掉,但周府的人都知道,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夫人,是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周万津也连王氏的屋子也没有再踏进过。   王氏自然是不甘心,这小~婊~子栽赃陷害是明摆着的事,她有那么傻,若是想弄死她们,这么些年随便想个法子就弄死了。   王氏有些痴狂的看着镜子里的人,那人也看着她,只不过那人的眼神却是格外的狠戾。   王氏看着镜子里的人,道"只要我还在这个家里,我的一切就谁也别想夺走!"   周关然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切,眼泪都快要哭干了。第一次,无论谁也劝不住。   他的母亲虽然会打他骂他,有时还会拿他出气,但却是他唯一的亲人。只要还有这么个人在,周关然就会感到安心。   但如今,唯一的这个信念也垮了下去……   他不知该怎么办,满腹的委屈自然也无人去说。   他一直哭着,直到身上都没有了力气,才想到停下来。死人的尸骨早已经被收敛入棺了,周关然却还是眼睛直直的发着愣,神智已经不知去何方云游了。   那丧事办的并不风光,只不过是个妾罢了,能够吹吹打打已经算是极好的。   周关然只是披麻戴孝的跪在那里,脸上看不出有多沉痛。直到有人催促他,他才想到要站起来,跟着那些人绕着坟地走上几圈。   那要烧的纸钱就飘的到处都是。一声令下,那几个丫鬟就一齐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哭声同时止住,几个人抹了把眼泪,揉揉压着的腿,抱怨几声,便拉着周关然走了。   阿娇死了后,周关然的话就更加少了,平时还会爬爬树,料理一下院子里种的几棵菜,现在却连树都不爬了,每日就只听老夫子在他耳边念叨着什么"之乎者也~",问他,却又是什么也答不上来。   这一切周万津自然也看在眼里。   周关然下了学,就会溜回那个小院子,然后用那个小锅台,自己捣鼓几碗饭来吃。米总是半生不熟的,因为没有足够的柴火。   吃完饭没一会儿,周关然就又饿了,他也等不到那些菜苗长大了,就拽上几棵菜叶子,用水煮来吃。   他只吃自己做的饭,从不吃别人的,或许是他娘死时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凄惨。   他娘是被人毒死的。   周关然自己躺在那张泛潮的小木床上,一翻身那小床就会咿呀作响~   他翻了一个身,那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下来了。   可是并未发出什么声音。   "你睡着了么?"突然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周关然听到后却并未作声。   周万津就走到了近前,将那小子翻了个身,还是看到了那道泪痕。   "你哭了?"周万津不知在问谁,一个小孩子,就算哭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一摸那被子,还是潮的。   现在众人都已经睡下了,再准备也来不及。   周万津心里懊悔,自己这爹是怎么当的,自他回来后,这小鬼的日子好像更不好过了~   周万津就给小鬼穿好了衣服,带到了他的屋子,道"今天你先从这里睡吧!"   周关然却没有任何表示,周万津这时才想起,周关然除了那个小院子,可能还没在其他地方睡过。   周万津把枕头拍软,然后看着周关然道"喏~今天我陪你睡"   周关然却并未领情,晃晃悠悠的就要回他那个小破屋。   周万津又恼又气,忙把他拉了回来,命令道"不能回去!"   那小鬼见拉扯不过,终于慢吞吞的爬了上去,背对着周万津。   周万津见他终于躺下了,心终于松了一松,他实在没心情再和这小鬼置气了。   仔细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没为这小鬼做过什么,他所做过的一切,都一直是按照自己的意思,他想要将小鬼栽培成什么样的人,却从没问过那小鬼,到底想要什么~   他原来的期待就是,不要让这小鬼给周家丢脸~   或许是出于愧疚吧。   现在,周万津的心情有些变了,他觉得,他应该好好教导这小鬼,让他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小鬼应该很伤心吧,就连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周万津耐心的问道,"你想听什么故事?"   却得不到回音。   周万津替他把被角掖了掖,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从前,有一个农夫去插秧,累了,在树旁休息。这时,突然一只兔子就从旁边冲了出来,撞到大树上,死了~"   "你猜怎么着?"周万津自顾自的说着"后来,那农夫呀,就每天都守在那树墩子旁,等着再有兔子撞上来,结果,兔子没等到,他的田地却荒废了,哈~你说傻不傻!"   周万津讲完了,小鬼却还是没有动静。   大概是睡着了吧。周万津想。   第二天,周万津已经醒了,小鬼却还是没醒,周万津看了看时辰,就把小鬼叫醒。   周关然只听到一声,便立刻醒了。   周万津原本打算带着他去拜见祖父祖母的,可是,那小鬼,脚一着地就自顾自的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   周万津打点好事情,就去找那小鬼,却好不容易的看到那小鬼在认真的听夫子授课,也当真是不容易。   周万津心里窃喜。   晚上,周万津一敲脑门,竟然把那小鬼的事情又忘了。   他不得不又将这尊"大神"请到了自己屋里。   他还是讲了一个故事。   ……   这小鬼虽然面上不说,可周万津能看出来,他确实乖巧听话多了。   周万津又想到,虽然这孩子看起来有些倔,但还是能领会别人的善意。想到这里,有些高兴,随后却又阴郁起来,这孩子怕是没有几个人真正对他好过吧!   晚上,周万津讲完一个故事,却没有立刻睡觉,他将小鬼翻了个身,却发现小鬼真的哭了。   怪不得他的枕头上总是湿漉漉的。   周万津虽然猜到了,可看到这场景却还是心酸。他的心里虽然很希望周关然能喊他一声"爹!"却知让这孩子开口,却是难的多。   也难怪,他那么早就离开了家,在外漂泊了那么久,自己也不知自己为别人做过什么。   更何况这小鬼还受过那么多的苦。   仔细想想,这一切,果然还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要好好背单词了~   ☆、副线结局   这种事在这大宅里自是伙计丫鬟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好戏。   王氏不可能不知道。   她当初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心软就留下了祸根。   周万津已然对她疏离的如同陌路。   也对,当初他们新婚才多久,周万津就一去不返。娶她大概也是公爹婆母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些可笑,自己这么多年独守的又到底是什么?   她可以说恨死阿娇那个小婊~子了,可细细想来,竟还和她有些相像之处~   这是她这么多年苦苦支撑的偌大家业,难不成就白白为人做了嫁衣?   她偏不!   她刚走进去,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周万津正握着周关然的手教他写字,脸上现出了少有的笑意~   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她的心里笑的有些发酸,她若有孩子,大概也会这么大了吧~   她悄悄的退了出去,心里的怒火却越燃越盛,她大概知道阿娇那小贱~人当初为何宁愿自戗也要来陷害她了~   都去死吧~就算死也不能将周家的基业落到别人手里~   周万津因为自家生意的缘故,时不时的就要出一趟远门。   他便吩咐好家里的事情,还告诉周关然,让他好好学习他拿给他的那些书目,回来是要检查的。   周关然虽然看起来还是没什么热情,可好歹吐出了一个"好"字。   周万津就这也高兴的不行了。   这事情很快的办妥了,周万津也能提前一天回来。   可回到家里,却没有看到周关然,就连老夫子都不见了。   兴许又去哪里玩了,周万津暗道,不是给他说好了的么~   心里又有些生气。   "娟儿,少爷哪去了?"   "老爷是说小主子~"娟儿四下瞅了瞅,道"我也不知,兴许去哪玩了吧"   周万津问了很多人,却是同一个回答,他不觉有些慌了~   他冲到王氏的房间时,她还在梳头。他有些气急败坏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终于回过头来,道"什么怎么回事"眼神却是冷冷的。   "然儿去哪了?"周万津紧张的问道。   "然儿,你是说那个小杂种~"轻薄的语气,不温不喜。   "果真是你搞的鬼,说,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周万津显然已经发怒。   "只是一个杂种而已,老爷用的着这么大动肝火么~"   一巴掌落下,女人瞬时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她竟然想到了那个小贱~人阿娇~呵呵~   "只不过是那个贱~人和家里的伙计的杂种罢了!你却拿着当宝一样~"   女人充满恨意的眼中燃烧着疯狂。   "……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你爹你娘!周家的产业断断不能落到一个外人手里!"   女人终于吼完,像是累了般,喘着粗气。   "至于那个杂种现在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呀,终于更完了~原本还想写篇番外的心情不好,就不写了??? 这篇文大家觉得虐么~( ??? ? ??? ) 下一篇文应该会写玄幻类的傻白甜,哈哈,望支持啊!